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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筵手端过碗,用勺子舀了一口,果真是甜腻。他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想起来沈沅嘉熬了这么久,也不忍心浪费了,于是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 “你不爱喝甜的,倒了就好了。”沈沅嘉惊讶。 “你辛苦熬的,全都倒了你又要心疼了。”陆筵笑道。 沈沅嘉不喜铺张浪费,可如今她养胎,陆筵寻来的都是珍贵滋补的,若是浪费了,沈沅嘉怕是会一直惦记着了。 沈沅嘉心里跟吃了蜜一般,她将陆筵手中的碗接过,递给一旁的素鸢,吩咐道:“倒一杯清茶过来。” 清茶解腻,刚刚陆筵一下子喝了一大碗,应该喝点清茶。 陆筵没有拒绝,这种被人时刻关心的感觉让他很是享受,他悠然自得地将手搭在桌面上,指尖在密折上轻敲。 “刚刚暗卫传了消息过来,事关当年之事,可要看看?”陆筵温声道。 无论真相如何,在他眼里,沈沅嘉就是沈沅嘉,并不会因为身份,而对她有所不同。 而她,也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世,有权利追查当年的真相。 是非黑白,皆由她定夺。 沈沅嘉手僵了僵,她看着陆筵手里那本折子,心跳滞了滞。 半晌,她轻声道:“看。” 陆筵温言,莞尔一笑。果真是他看上的姑娘,那股魄力与他有几分相似。 他拉过沈沅嘉的手,郑重地将折子置于她掌心。 沈沅嘉打开折子,上面赫然写着邓父与邓氏的谈话,一字不漏,清清楚楚。 沈沅嘉知道陆筵的暗卫神通广大,但也没料到,人家的对话都能一字不落的记下来。 “当年我的璇儿不见了,我去寺庙烧香拜佛,想要菩萨保佑我儿早些回来。回来的途中我在一条小溪边见到了昏迷不醒的沈沅嘉,那时候她全身都是伤,尤其是额头上,有一个豁口,不停地冒着血,当时我下了马车,乍一眼看到她的脸,以为是我的璇儿回来了。可仔细看,两人又不太像……可当时我魔怔了啊!我认为那是菩萨为了弥补我,才将她送到我身边,以慰我失去女儿之痛。” “那你就将她带回去了?当时周王爷明明派了人在悬崖下寻找郡主的下落,为何他没找到。” “我……我将痕迹都抹去了,也把当时她身上的衣裳都换了,扔在了悬崖下……” “你怎么能这样自私?” “父亲,您能明白我当时的心情吗?她醒来,什么都记不得了,这难道不是天意吗?” “天意个屁!你不把痕迹抹去,周王爷怎么会找不到昭阳郡主?” …… 沈沅嘉眨了眨眼,眼底一片酸涩,喃喃道:“原来这么多年,都是一场骗局?” 陆筵见她眼底一片通红,顿时心疼不已,他柔声道:“我还在。” 沈沅嘉咬唇,眼尾湿濡,这么多年的感情,原来都是一场阴谋,若不是邓氏的自私,她也能够承欢膝下,父母垂爱,可因为邓氏,她寄人篱下,悲惨地过了一世…… 陆筵小心翼翼地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青丝,无声的安慰她。 沈沅嘉深吸一口气,鼻间是他浅淡的冷香,她慌乱的心镇定下来,脸颊靠在陆筵的胸膛前,她轻声道:“周王爷和周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的亲生父母尚在,她本该高兴,可她如今记忆全无,他们于她而言,只是陌生人罢了。 陆筵听罢,知晓她是担心了。 “周王爷夫妇都是性子极好的人,他们八年前以为你出事了,很是悲痛。周王妃自从那年开始,就一直身子不好,日日喝药……” 陆筵娓娓道来,贴心地给沈沅嘉安定感。 “你要见见他们吗?周王爷与世子都在皇宫……” 沈沅嘉轻抿了抿唇,点了点头。 * 周王爷与陆忘瑜来得很快,他们父子二人如一阵风一般吹进了凤仪宫。 沈沅嘉整理好了仪容,端端正正的坐在榻上,陆筵轻瞥了她一眼,见她素手紧紧攥着衣袖,于是将她的手拢在掌中,“不必紧张。” 沈沅嘉愣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 也不知是不是有陆筵在,她慌乱的心的确平稳了下来。 周王爷连礼都未行,匆匆步入殿内,在见到沈沅嘉的一瞬间,停住了脚步。 “妧妧……” 那样俊朗天成的中年男子蓦地红了眼眶,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陆忘瑜眼里也有泪意,他满含宠溺地看着沈沅嘉,柔声唤道:“妧妧。” 昭阳郡主名唤陆妧,倒与沈沅嘉有一字相同的读音。 周王爷老泪纵横,上前一步,仔细端详着沈沅嘉,“与你母妃长得像,一样倾国倾城。” 在见到沈沅嘉的第一眼,他就确定了,沈沅嘉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血脉相连的亲密感,无论如何,都不会消失。 沈沅嘉不知为何,一听到他们这样宠溺温柔的唤她,就忍不住想要落泪。 她张了张唇,喊道:“父王,王兄……” 这个称呼,似乎念了很多遍,她好不生涩地就喊了出来。 周王爷一个大男人,顿时落下泪来,哽咽道:“诶,诶。” 陆忘瑜也是带了哭腔,“meimei。” 三人这一番相认,一下将几人的关系拉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