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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色被轰出了墨雨轩,抱着床铺盖,可怜兮兮的坐在廊檐下,脑海混沌着被夜风一刮,渐渐有了丝清明。 所以,许攸衣是根本就没有打算赶自己走? 那方才为何? 容色郁闷的将下巴搁在柔软的大铺盖上,对自己阅女无数的丰富经历产生了由衷的怀疑。 他可从没对哪个女郎花过那么多心思,就算是数十两黄金摆在面前,他也未必肯,更何况这次连命都差点丢在那陈曰手上,可是许攸衣竟是一点都不打算向他探问其中缘故,她对他难道没有一丝探究之意吗! 容色揉了揉脸,对此感到了深深的挫败。 ... 枝丫间坠着些微朝露,微微摇晃欲坠不坠,绿意透着朝气,空气里难得带了丝凉意,许攸衣捧着盏茶,瞥了眼跟前人,十分克制的吐出了口浊气。 “大人,这是刘捕头承给您的卷宗。” 冉阅堂廊檐下,容色捧着几本厚厚的蓝皮簿子,站在阶前,他今日规矩的很,一身靛蓝色的长衣直及脚踝,遮的连鞋样的轮廓都瞧的不甚清楚。 他得了刘汝青眼,这烫手的差事落到了他的手里,其间的弯弯绕绕他并无从得知,但他却是独独连续接触过几任县令的唯一一个局外人。 许攸衣翻阅案卷的目的并不简单,容色得了刘汝的授意,须得时时注意她的动向。 然而容色却是不想完全依了刘汝的意,他心里自来有盘算,若是仅仅依附于刘汝,那么他所得不过些许钱财,而在这诀阳城只有钱财,恰恰是极其危险的。 他必须得有个依仗,才能保全自己,容色了解刘汝,在她眼里只有价值之分,绝无可能有所谓的怜悯之心,这样的人可以交易,却不能不防备。 而许攸衣的出现,整好解了容色一直以来所忧虑的事情,他自然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刘汝忌惮许攸衣,而许攸衣又似乎因着某种缘由,对刘汝也存了几分戒备,这让容色找到了从中斡旋,接近许攸衣的一个捷径。 容色一扫之前的颓唐,蓦地有些高兴,他想或许想让许攸衣对他改观,也不是那么难办。 容色规矩的抿住嘴角,不敢露了官司叫许攸衣又察觉异样,赶忙低了头,状似不在意的顺口道,“西街赌坊又起了争执,那处一直是刘捕头在管着,她去的急,来不及把东西交过来,便交代奴,让奴带给大人。” “西街赌坊?” 许攸衣原本因着昨晚一事精神略有些疲乏,还正奇怪怎么是容色带着卷宗过来。 她揉揉额角,对容色,许攸衣一直秉持着极是排斥,却又不得不暂时留下他的心情,容忍着,除此之外,她并不想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情形下与他独处。 她原想随便寻个由头打发他去后院待着,可话还未出口,容色的一番言语,却是让她神色一振。 前任陈县令向来勤俭,从无什么不良嗜好,而三月前,她离奇暴毙,所处之地正是赌坊,且据说她死后手里的那锭金子,被特意烙上赌坊暗印死死的嵌在皮rou里,几乎混为一体,除此之外,浑身上下并没有一丝异样。 “不过是一个小小赌坊,交给手下的衙役便成,刘捕头倒是难得的勤恳。” 瑞凤眼划过丝暗光,许攸衣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息,但她并未立刻做出什么反应,只十分平淡道: “本官初来这诀阳城,倒是还未见过此地风貌,你既是她特意挑过来的,想必对诀阳城各处必然知之甚详。” “奴做的是伺候人的差事,许多事皆是从贵人们的嘴里无意间知晓的,寻常时候并无什么走街串巷的空档。” 容色的话答的十分巧妙,他并不想就那么轻易的令许攸衣知道这中间的门道,对于他来说,他所知道的一些东西,不管是放在明面上的,还是涉及阴私的腌臜事,都是他与许攸衣博弈的唯一筹码。 在诀阳城他什么都没有,能安稳的有一片立足之地,靠的不过就是这些,而如今在某种程度上,他也有了与许攸衣之间的微妙羁绊。 容色忽尔有些隐秘的欣喜,因这,无论许攸衣怎样看待于他,只要她还在诀阳城,她便始终会离不了他。 许攸衣挑了下眉,徐徐的放下茶盏,倒是没有想到跟前人还有这样的计较,在京城贵女里,她性子不算差,人前人后也是尚有些随性的,可独独一点,她最不能忍。 “容色”,许攸衣如是唤道,“你以为就凭这些,就能让本官对你另眼相待?” 第5章 倚仗 这,是杀?还是,杀? “奴不敢,奴只是想求大人一个庇佑。” 容色温顺的垂下眼帘,许攸衣的不喜他看在眼里,心思婉转间,觉着与其百般讨好,倒不如单刀直入的与她坦白,虽说有些冒险,可按着如今的情形,即便是下下策,也好过被许攸衣再而三的奚落厌弃。 “奴不愿成为其他人的棋子,奴虽然低贱,却也知晓好坏,刘捕头将奴安在您的身边,要奴做的事,您想必也已经猜到了,奴自小就惜命,可刘捕头的命令,奴又不能违背,只求大人能给奴指一条生路,保全了这条性命。” 日头渐上,晨风间的微凉湿意须臾散去,蝉鸣声从浓密的枝丫缝隙中徒然窜出,满目的茵翠刹那间似一盆沸水,蒸腾着弥漫了整个庭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