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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提审她的, 是她的顶头上司—穆挽晴。 高堂之上,两边坐着丞相府派来的人,昔日同僚, 因为此案件尚未公布,便没有多余百姓前来旁听。 膝肘处被踢, 导致自己差点儿趔趄扑倒在地的池苒抬起那双清寒如月的桃眸,嘴上不忘为自己辩罪。 “你说你没杀人, 但当日证据确凿, 又有如此多同僚亲眼所见, 你又当如何解释。”惊堂木一拍, 震醒四方。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旁听的顾家人见她事到如今还不愿承认自己罪行, 赫然起身冷嗤道:“事到如今,本官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来人,给她上刑。” 穆挽晴对于她的做法不赞同的摇头:“顾大人, 在真相尚未水落石出之前,是不允许是私自用刑的。” “那么多人亲眼所见是池苒杀了我五侄女, 难不成你当其他人都是眼瞎不成!还是说你穆挽晴打算徇私舞弊。” 穆挽晴被她这一喝, 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 阴暗潮湿的地牢最深处,关押的往往是穷凶极恶之辈,就连地上凝固的黑血也比其他处要厚上半指。 十指被拶夹得血rou模糊的池苒或许是疼得有些麻木了, 就连眼神都有些呆怔, 却在听到走廊处传来的脚步声, 倏然回过了神。 嘴角轻扯,讽刺不已:“你怎么来了。” “我自然是想要看你沦落到这个地步,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池暮云将提着的食盒放下,打开, 将里面的四菜一汤从铁杆空隙递入。 “我听说你这两天里滴水未进,想必现在肯定饿极了。”她带来的饭菜都是清淡的,恐怕也是为了她的肠胃着想。 “我沦落到这个地步,不正是拜你们所赐吗,你又跑来装什么大尾巴狼。”哪怕她早已饿得饥肠辘辘,但该有的底线还是得要遵守。 底线这种东西,只要你一旦退了一步,便会彻底变得无下限。 “我告诉你!我池某哪怕在落魄,也不会吃这等嗟来之食。”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记得我当初就警告过你,只要你乖乖地呆在扬州便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的,偏生你就不听劝。”池暮云见她一副软硬不吃,却也习以为常,眼里隐约带上了一点怒其不争。 毕竟像她这种养不熟的白眼狼,又怎会求她像条狗一样不咬人,更别说忠诚。 “呵,嘴上说着为我好,其实不过是担心你们做的那些恶事被天下人揭穿罢了,当年你们长安池家的发家史!不正是踩着我们池家血rou上去的吗。”提到当年之事,就连她嘴里咀嚼出的话皆,染上血沫阴森。 “池苒,你果然和我母亲说的一样,就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目带愠怒的池暮云将给她带来的饭菜倒在地上,抬脚重碾。 “哦,可我倒觉得,白眼狼这个词,更适用于你们才对,池暮云。” * 栖安山,雾里挑花缀杏冄的行宫。 站在院里的许霖正烦躁地揪着眼前层叠花叶,地上堆积的皆是残花败叶。 自从他披星戴月跑来行宫找母皇赦令苒苒出来后已经过了三天,这三天里也不知道苒苒出来了没有?她现在又过得怎么样? 他正烦躁不已的时候,谁知道还有人不怕死地往他枪口上撞,纯属活腻了。 “殿下,凤君来了。”添梅接触到他冷眼,竟吓得缩了缩脖子。 “他来就来了呗,难不成还要本殿下亲自迎接他不成。”锐利眼眸半眯的许霖一想到刘凤君整日挂着温和虚伪的假面,便令他联想到陆修郢不也是靠着这样才骗得苒苒一直对他死心塌地吗。 也不知道这种像白莲花一样的男人有什么好的,要他说,他们这些女人就是纯属眼瞎。 在他暗自吐槽的时候,一袭织金直襟长袍,头戴紫金垂缨冠的凤君也走了过来。 面带温和道:“阿霖在行宫住的这几天,可还习惯?” 与狐狸谈话,自然要带上狐狸面具的许霖乖巧道:“阿霖在行宫里住得很好,只不过是离京太久,有些想长安了,也想我种在浮云殿里的那棵桃花树,还有雪团儿。” 雪团儿便是他养的一只白猫,虽是猫,可这性子非但一点儿都不高冷,反倒是黏人得紧,就连那张小嘴在平日里也是忙得一刻不能停歇。 刘凤君对于他满嘴的思念之情,不过是拈花一笑:“你母皇说了,再过几日便会回京,你在这里要是有什么缺的,记得和我说。” “我会的,还有谢谢父后。”他的父君已经走了,宫里头能决定他婚姻去留的也就只剩下这个男人。 而且他也不会傻得明晃晃地在脸上写上讨厌他几个大字,他能获得这个身份求的便是便利,而不是各处树敌。 长安,刑部监狱。 随着人一走,原本残留在空气中的饭菜味越香,也在一点点勾着她肚里馋虫。 最为惹人注目的,当属那一堆被踩成烂泥的饭菜,只是这菜香中,还一度混合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双腿盘膝坐在草席上的池苒见到来人的一角雪青色缠兰衣摆突兀出现,羽睫轻颤于眼窝下投映一片澹澹暗影。 干涸得像破铜锣的嗓音紧跟着响起:“你来了。” “我要是不来,到时候谁来给大人送饭。”左言将食盒递过去后,不忘加了句,“饭菜都是姐夫亲手做的,说是家里一切有他,让你不必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