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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沉默良久,徐昭也不再多言,他眼底一片疲色,拿手拄着额头假寐。

    一时寂静无声,房间里面暖融融的,让她想起南北到底不同,来时已经天凉,家里在堂屋内吃饭时怕凉,都想到要用上炭炉了却不知在室内供暖,她想着觉得好笑,就笑了出来,这轻轻一声,把他吵醒了。

    徐昭揉了两下眉骨,声音含混,问她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他若是轻佻无状,云瑶还能应付,但他这样,云瑶倒不知怎么办了。

    她轻声把方才的发现说了,徐昭似乎还未醒神,听了轻轻一声嗯,倒好似赞同。

    转而又问她,“怕冷吗?”

    云瑶点头又摇头。

    徐昭没再说什么,他站起来走到壁柜边上去,拨了一通电话,向前台要了一杯热牛乳。

    待侍应生把东西送来,她自去接了,她喝完放下杯子,徐昭递给她一方帕子,上面有莫名香气,她眼神疑惑,徐昭指指她唇边一点白,她一窘,原想拿小几上的那方白帕的,但他的手已经伸在半空毫无收回的意思,朝上掌心上有一方靛蓝丝帕,云瑶瞧瞧,到底拿过来了。

    她低头借着长发遮挡小心擦拭好,只觉得鼻端都是那种味道,似兰非兰,细闻还有橙花和淡淡烟草香气,她迭起来握进掌心里,对他说等拿去洗了到时再还给他,却见他往后倚进沙发里,长腿支着,这姿势由他做来格外好看,他拿手轻轻遮着眼睛,动都没动,随意嗯了一声。

    她于是心里又略踟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别样滋味儿,裹挟的她透不过气来。

    徐昭从指缝里见她站在原处一动不动,脸上神情倒不时变换,静静欣赏半天,突然坐好,开口说道:“时候不早了,”他偏头拿眼指指里间,示意她可先去休息,“你去睡吧。”

    云瑶差一点就要问你呢。

    又想真是糊涂,里面只有一张床,问了万一他真要进去,那算什么了。

    云瑶迟疑看他,心知自己留在此处也不过平添无聊,和他道了声晚安,也就进去了。

    听她走进去以后还落了锁,徐昭轻笑一声,怡然展开桌上的那份报纸,她前回那样不训,原本怕她坏事,今日见她说什么做什么,倒还乖巧。

    只是,区区一道小锁,防君子不防小人。罢了,若能叫她安心便随她去。

    到了夜半,座钟连敲十二下,估计人都散了,果然再等了一会儿,外面果然响起两长一短的敲门声,徐昭把手上厚厚一迭公报折好站起来,他手上沾了墨彩,要擦手,才想起来帕子给了她,只好拿起小几上那方,随意擦了两下。

    开了门,裴胥跟进来才发现屋里只有他家叁公子一个人,他心里略显诧异。

    两人坐下,徐昭沏了杯热茶给他,裴胥忙接过来。

    他正色道:“查过了,您料的不假,那间房里确实动过手脚。”

    今日的生辰宴,本是曹世钊的主意,几日前他不知打哪里听说了叁公子的生辰,亲自备了两箱小黄鱼送来,如此大手笔还说不成敬意,又说到了那天一定做东大办一场,这曹世钊是枪杆子里出的实权人物,在天津只手遮天,徐昭闻弦音岂能不知雅意,接过话头说届时应该我来请曹都统才是。曹世钊大笑,直说回去就替他广而告之,保管叫他办的热热闹闹。他在天津一呼百应,今天来了少说也有上百人,个个都是人物,若是有人在这里埋伏,只怕整个天津卫都要大洗牌,故而今天整个利顺德被围的密不透风,连一只蟑螂进来都要验验。

    今日早间,他们得了密线的消息,说曹世钊今晚还另备了份“大礼”。

    原本,他们几个副官早已打算背水一战,来时便说了,千万保全少帅。谁知道这个云小姐突然出现了。扶着她上楼时,侍应生得了授意要带他们去325号房,路过323时,徐昭故意松了手上力道,云瑶立时趑趄着朝斜里一到,正好靠在323门上。

    裴胥见状,心里狂喜机会来了,却镇定自若地对徐昭说小姐喝多了,不然就这间好了,徐昭一点头,他即刻叫那人开323的门,那带路的侍应生起先还不肯,裴胥拔枪抵在他后头他才抖着手开了门。

    楼下酒过叁巡,正是面酣耳热时刻,他趁机叫人摸进去查过,325房的窗户没有锁,他们的人进去后发现,房里还有一香衣美人,身手好的很。

    徐昭听了冷笑,假若事成,他死在女人床上,传出去定会贻笑大方。今日人多,到时曹世钊做做文章,谁又能拿他怎么办。

    再者,他的意思,十有八九也是林楼卿的意思。

    徐昭拿起手上杯盏重重放在桌子上站起来,走到边上去看那墙上的一幅西洋画,大片斑斓颓靡的莲花开在盛满淤泥的清池之中。

    裴胥站在他后边,未久,徐昭叫他过来,他低声交代了一句,裴胥听了面露难色,“这……”

    徐昭却对自己提出如此残忍的想法无动于衷,只挥挥手,“去吧。”

    已经走到了门口,裴胥突然问道,“叁公子,那位小姐怎么办?”

    徐昭被问住,是了,她怎么办。

    隔着几步远,裴胥见他半天不答,想起来那位云小姐美貌,试探着问,“不如就交由我来处理?”

    徐昭低头,在原地踱了两步,终于嗯了一声。

    云瑶此时早已洗漱好,正在里间床上,将睡未睡,她一直在听他的声音,他翻页的声音,茶水倾倒出来的声音,他偶尔一声低咳,都在她心里变成音符,自奏一支夜曲。

    直到裴胥进来,她知道他们有要紧事,心里想幸好是套间,若不然倒没处藏了。

    父亲的事情如此就算善了了。她心里轻松许多,有空担忧起自己的处境。

    她想起来刚刚他给她叫了牛乳,喝了又叫她去睡,把她当小孩子一样。

    心里搓搓磨磨的,总觉得不对。

    就这样弯弯扭扭的想了半天,突然再听不到任何声响,就这样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她醒来见外面已是天光大亮,想了想才记起是在何处,心里暗道糟糕,忙漱洗罢穿好衣裳走了出去,到了外间,才发现早有人推了银架车来,正在往小厅的餐桌上摆早点。

    她将手按在裙摆上坐下,对面的徐昭同她道了一声早。

    大清早的,清白晨光一照,不知他怎么睡得,反正她与他就算是共处一夜了。

    早饭也是沉默的,安静的,他用西式的早点,银质刀叉偶尔落在白瓷骨碟上发出些玲琅的声响,云瑶小口地喝着软糯的白粥。

    心里想着要如何向他请辞。

    直到用完,人家收好餐盘,她才迟迟开口:“谢谢叁哥,那么等下我就走了。”

    她原本不知叫他什么,想起他那句“叁meimei”,索性硬着头皮喊了一声叁哥。哪知他听了只是点头。未有多为难的样子。

    他取了一边温着的毛巾擦了擦手,站起来,对她说:“走吧。”

    云瑶没料想这么快,见他真的取下一旁的大衣,说了声等等,匆匆跑去里间拿了自己的外衣,路过浴室,想起来什么,快步走进去取下了那块昨晚已经洗净的靛蓝色手帕。

    两人一齐走到楼下去,裴胥并另外四个人早已等在大厅里。

    待他们一起走到外面去,福伯的车远远停在对面。

    匆匆告别便各自分开,昨夜共处一室的人,也同陌路人毫无分别。上车前,云瑶向那边瞧了一眼,徐昭已经坐进车里。

    上了车,福伯忙向她道喜,说是昨天晚上云凇就叫人送回了家里。只是身上有不少伤,已经叫医生来处理过了,现在还昏迷着。

    他说着还问,要不要备什么礼送去重庆路。

    云瑶料那人不会在意这些,略沉吟还是摇头。

    他们的车这时交错相向开过,越行越远,云瑶看着那蒙了层白霜的窗玻璃,收回眼,天气冷冽,她整了整衣裳,这才记起,这一抹靛蓝竟然忘记还给他了。

    车子开回家,厅里的酸枝长几上摆着一个眼熟的四方盒子,她认出来正是昨天那个陈恪行送给徐昭的生辰礼。

    福伯见了赶紧说这是今早有人送来叫她收下的。

    云瑶问可知道是什么人。话说出口又觉得多余。

    叫人送去她房里就是。

    福伯应了,她们一同上去瞧云凇。

    进了房间,只见云凇躺在床上静静睡着,数月不见,他此时形容枯槁,面黄肌瘦,眉头紧皱,显见睡的不踏实。云瑶一阵心酸,眼睛潮了。

    福伯见状也不忍心,先说他腿上有枪伤,久得不到不治疗,溃烂发炎,医生剜了好些腐rou,他疼到天亮时分,打了支杜冷丁才睡下,见她忍不住落下泪来,又急忙在一旁说了好些劝慰的话。

    云瑶坐了好一会儿,才回到自己房里去。

    一进门就看到那只四方盒子,上前解开丝绸缎带,层层剥开,见里面是一只黑檀八宝盒,共两层,第一层赫然是她送给陈恪行的那方印章并一纸契书,打开第二层,是一樽触手温润的白玉观音。

    云瑶把荷包里那方帕子也拿出来摆在一块,她一眼不霎的看着这四样东西,只觉得这两日恍然如梦。

    有点越写越多,头大。不是熟悉的题材,感觉到处都没写好,瞎掰好难。

    最近找了个工作,过两天要去996了,唉。

    我打字比较慢,只能保证一周仨更,多了就是不忙,少了就是去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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