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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出箭的是之前点出了他的杀意的老人,但那根箭的落处却是刚才逃跑年轻人的胸腔。 佛烈德站立在冰原上,他转瞬间就想明白了这一切。他忽然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方才使的是杀招。 年轻人倒了下去,一动不动。老人却突然咳嗽起来,他吐出的也不是血,而是一种凝固的、白色的蜡。 佛烈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老人从侧躺中抬起头来,他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部族里的其他人绝不能变成我们这样!” 佛烈德身躯颤抖起来,他想说什么但最后却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掷地有声地吐出一个字:“好!” 老人笑了笑,他又望向了年轻人躺下的地方,他极为嘲讽地呸了下,然后嘶吼道:“雪熊一族绝不会将武器对准自己的同伴!” 北风呼啸,说完了这句话后,老人就一动不动了。他的身躯就像是忽然褪了色,从头部、从四肢,变为了一种洁白的人形,他们没有融化,五官栩栩如生地保留在身躯上……这或许是冰原唯一能给他们挽留的东西了。 “首、首领,”佛烈德还没从老人逝去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就听见了在场最后一人小声的呼喊。他转过头去,见到那青年惨然笑着,四肢已经凝固起来:“我、我meimei、拜托您照看她……” 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的嘴巴也不能再动了。佛烈德感觉有某种怒火在他的胸腔里不尽地翻滚着,他终于忍不住,锤着胸膛,仰天长啸道:“法比安!!!!!!” 一只手又接连撕下了三张的书页,它们在空中化成了粉末。书的主人又翻开了一页,见到其上密密麻麻的记载,他托腮思考起来:“……是因为在战斗中受伤了,所以才暴露出来了吗?” “可惜,用血rou制成人体太麻烦了,也很容易被追踪者找到踪迹,”他起身,提着一盏铁灯慢慢地往前进。这里是一处正在滴水的岩洞,地上也遍布着绿色的菌丝一样的草,还有仿佛永远也止不尽的浅水流。一道黑色的影子倏然从上方落下,锋利的好似钩镰的爪子就要钩向他的脖子。 男人在黑暗中的脸丝毫未变,他的身体也没有动作,只脚步一直往前走,而那钩爪却在触碰到他之前迅速收了回去,黑暗中传来一声惨叫,有物体掉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发出。 铁灯发出的光芒黯淡了稍许,男人皱了皱眉,他发现,越是往里行进,那些袭来的怪物就越发诡异,他的这件宝物是收容级的顶级,是知识教会中被看守在最里面的奇物,但他现在只是下来了半个钟头,就已经对它造成了损害,他恐怕不能一直仰仗着它前行。 “这里真的是祂最后沉寂的地方吗?”尽管很危险,但还是距离他所想的要差了许多,一位“神”,哪怕只是“伪位”的“邪神”,也不该只生出这么点的异常。 “可惜。”他派去尤弥恩最后子嗣身边的触手被斩断了,说起来,那位银鸦号的船长身上似是有些古怪,他的实力进步得有些过快了……不过,如果潮汐帝国现在还没有毁灭的话,他或许会成长为一位前所未有的贤王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他在黑暗中露出一抹欣赏的笑意。有仁慈并不可怕,哪怕是出现在帝王的身上,只要你对自己的行为有着清醒的认知,并且,你还有雷厉风行的手段,不至于让人看轻就行。法比安·雷克虽然做出了许多在普通人看来极端亵渎可怕的事,但在他自己看来,那些都只是他的一种挣扎。 他清楚地知晓,这个世界是多么的黑暗与混乱,那七个高高在上的“神”,又是何等的邪恶与疯狂。他现在所做的一切,相对于“祂们”来说,是多么的渺小与不值一提……什么“仁慈”!什么“正神”!都不过是人类在绝望之下的自我安慰罢了! 那些聪明的人、那些明理的人,他们都把自己的耳朵捂住、把自己的眼睛盖住,以为只有这样才能够将人类这种火种保留下来——尽管他们知道,最后的终途必然是毁灭! 他想起了自己那一次与那位“神灵”短暂接触过的瞬间……他的面上开始爬上无数扭曲的文字,它们密密麻麻地占满了他的脖颈,然后活着一样往上攀爬,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疯狂,手中铁锈的灯光立时大盛,他闷哼一声,陡然间单膝跪倒下来。有些不甘地往内里望了望,他决定暂时先撤退。 他现在的状态不行,尤其是在面对一位很有可能是“邪神”的遗迹的时候。如果实在不行,他就只能亲自去黄金海,将那位“风之子”给带到这里来。血脉的神异不可言说,想必会引起一些奇妙的变化——就算没有变化也没什么,他还有其他的后手。 他这次过来的原因,本就是因为“海神”是其中最不确定的一位,尽管有传言说其状态不好,在与海中那怪物相斗以后陷入了沉睡,连潮汐帝国的覆灭都没能惊动祂。但,谁知道祂是怎么想的呢?也许,子嗣与帝国对祂而言,其实没那么重要也说不定? 可他需要的东西只能在这些邪神的身上寻找…… 想到这里,他眼神幽暗莫测,抬脚就要往洞外走去。 忽然,一道虚幻般的歌声在他的耳边响起。他的脚步就像被一根钉子定住一样,怎么也无法踏出。 那声音清澈而优美,就好像是空灵的仙女在他的耳边清唱,但很快,其中就添上了说不出的忧伤与悲苦,慢慢地,她好像要往这里接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