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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的谈话没有持续太久,现在的情况虽然好转,但朝臣出行,依旧有着不少的风险。之所以没有选在姚崇府邸,那是因为他自己也不能确定,家里的下人中有没有女帝的眼线。姚崇名义上是地榜十三,但其真实的实力,却早已达到天人之境。瑶光殿给上次刺杀女帝的未知刺客排名九天榜第十,其真面目,就是暗自返京的姚大宰相。 他之所以被遣出京,是有女帝那两位宠侍的原因,若非二者进献谗言,姚崇也不会离职任上,巡视灵武道。 主要是张九龄的身份不能暴露出来。女帝崇佛抑道,朝内臣子与九宫山人联络,很有可能会令她心生猜疑。而她的这种倾向,或许也是如今道门有所动作的原因。教派之争,才是真正的生死无忌。 而今道家三大势力,上清宫、洞渊派、九宫山,每一教内都有一天人宗师坐镇,道家势力过大,这大概也是女帝当初扶持佛门的缘由之一。 张九龄身形一个翻转,极其灵活地从打开的窗户间跳跃不见,他的这一式结合了轻功与幻术,再加上特意躲入了人视觉的死角,无声无息间,犹如魅影般疏忽而散。与他当初所施展的武学相较,又是另外的一种风格。 姚崇倒是做派稳重,他甚至还有闲心叫过来几道店家的特色菜,在唤来为他看守的老仆一起填饱肚子以后,才慢慢吞吞地结账离开……在他走后,几个探子悄悄从角落里探头探脑观望,等到这些人全都离开,那拨着算盘的店家,又悠悠地算了几个时辰的账,才去禀告了他的老板。 姚崇坐在马车里,咳出了几口血。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很有可能都为人看在眼里,最优秀的探子不是那些鬼鬼祟祟的人,而是那些融入到了生活中的真正的百姓。但那也没什么,他此次出来,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拿到九宫山的丹药,有了□□丹的相助,他才能从女帝给他留得伤势下续上性命,他还有很多的事要做,现在还不到死去的时候。 张九龄那小子考虑的很好,但是他仍然算漏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姚崇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那小子以为他中的毒掌有了丹药的帮助,就可以高枕无忧,但其实,那只是让他推迟了死亡的时间。 静观其变是上上策,可这不意味着,在女帝和那位殿下以外,他不能再去做些其他的事情。 姚崇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思绪当中。 ………… “怀晖,过来!”有人在喊他:“你在那里愣着做什么?” 叫他的人是净土宗仅剩的一位长老了,他当年也是和善导师尊一个辈分的人物,只可惜,无论是天分还是才情,都不如那将宗门发展起来的善导宗主,所以他只能居于其下,听候差遣。 但既然宗主已死,他就是这群亡命之徒的首领了。 说是亡命之徒,也没有贬低他们,在被女帝的部下追得四处逃窜的同时,一些碍手碍脚的清规戒律也就被他们完全抛到了脑后。除开为了宗主复仇以外,这群人也没有任何其他的目标,像是重建宗门之类的,更是想也没想。 他们已经不像是和尚了,而像是匪类。 颌下一缕山羊胡的痩和尚用一种暗加怀疑的眼神看向怀晖,昔日里写出了《咏鹅》诗的骆宾王已经无人能识,现今只有居于地灵榜第三十六位的净土宗和尚怀晖。他走到这位瘦长长老的身边,叹息了一声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我们可是答应了那妇人,待到我们离开,就会放了她的丈夫和孩子……” 长老冷哼道:“然后让他们报官带人来将我们一网打尽?” 被捆住的褐色布衣的男人连连摇头,示意自己不会那样做。他旁边的五岁左右的孩子正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们。 “我们可以点了他们的xue道,”骆宾王道:“或者将他们锁起来,一天的时间足够我们从城中撤离了。” 痩长老眯起眼睛,他的怀疑已经溢于言表:“怀晖,当晚从宫中逃出来以后,你就一直神思不属,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们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这位痩长老倒是一派沉重:“以前的时候,净土宗是大派,一切都有师兄顶在前头,可现在我们是过街老鼠,谁都可以来打上一耙,我们的作风也要改一改,为了生存,有些事你不得不做。” 他示意了一下骆宾王:“杀了他们,为我们剪除破绽,之后再伺机而动。” 骆宾王走到了那一大一小的身前。见到他被自己说服,那痩长老面上露出一抹稍纵即逝的得意的笑。骆宾王一出手,如有指甲拈花,眼见就要点在那褐衣男子的额头上,他的手腕却是突的一转,毫无烟火气般,他指尖一弹,一道无形的气劲袭向了痩长老的胸腹。 “你做什么!怀晖!”遭到袭击的长老又惊又怒,他大声道:“你要背叛我们,背叛师兄吗?别忘了,你当初生死垂危之际,是谁将你从淮水河旁边捡回来的!” 骆宾王手指顿了顿,痩长老趁机迅速往后退,他缩到了一众弟子的身后,高扯着嗓子喊:“杀了他!杀了这个叛徒!” 众弟子又惊又疑,毕竟是地灵榜高手,一时之间,竟没人敢于上前。 骆宾王叹了口气,他语气里带上了悲凉:“忘记了师尊的教导才是真正的背叛,那昏君说我们是魔宗,我们就更不能去做些魔宗才会干的事,否则,那岂不是正是说明了她下达的命令是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