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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妇觉醒后(双重生) 第131节

    她领着赵非池和时雨出去,齐豫白贴心地让众人都背过身,看到赵非池这番打扮也神色无异,只和赵非池点了点头便和兰因说,“先上马车,趁天色还好,我们现在就离开金陵。”

    “好。”

    等兰因和赵非池上了马车,一行人便继续启程。

    他们一路从民宅出发往城门口去,离城门越近,一伙人便越发神情戒备,就连不明就里的时雨也感受到了这股子诡异的气氛。

    城门口果然有人在盘查。

    他们不清楚齐豫白的身份,看到他们这么多人马还有马车,当即要上前挑开车帘查看,却被竹生拿剑阻挡。

    城门吏黑了脸,刚要斥骂,却被竹生率先一步开腔,“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曝露在城门吏眼中的是一块“如朕亲临”的令牌,当初齐豫白以钦差大臣的身份离京,赵乾便给了他这块令牌,城门吏虽还未认出齐豫白的身份,但看着这块令牌,哪敢造次,当即下跪,那边有人查看到这边的动静跟过来,“怎么回事?”

    瞧见令牌也纷纷下跪。

    其中一个服饰与城门吏不同的将士腆着脸询问,“不知是哪位大人驾临金陵?”他说话的时候,看着齐豫白问。

    齐豫白还是传说中那副冷淡的模样,被人看着也只是轻启薄唇,淡淡吐出一个字,“齐。”

    将士脑中一过,便立刻明白这位年轻男人的身份,他忙又和齐豫白问了安,“不知齐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看了看他这个阵仗,又看了一眼他身边的马车,他斗着胆子询问,“您这是……”

    “接未婚妻回家。”

    未婚妻?

    将士虽然一直待在金陵却也清楚这位齐大人要娶长兴侯的长女,成伯府世子的前妻为妻,恰好,这位长兴侯的长女这些日子就在金陵,他刚要说话,马车里便伸出一只比白玉还要细腻的手,带着一股子养尊处优的慵懒,她出声询问,“敬渊,怎么了?”

    “没事。”

    齐豫白转头与她宽慰一句,又看向将士,蹙眉问道:“这位将军是在盘查什么?需不需要本官帮忙?”

    那将士在听到女声的时候,心中的犹疑已消失殆尽,待听到这句,却是心下一凛,他接到的是秘闻,怎么可能让齐豫白留下盘查?若让他知道他们在找谁,只怕……他神色微变,怕人察觉到不对,不敢让人多待,他忙道:“没什么,就是件小事,不值得您出手,扰您大驾是下官不对,您请。”

    他说着连忙让开身子。

    齐豫白便也没有多言,淡淡朝人一颌首,便继续启程。

    马车出了城门口,兰因看着自己冒汗的手心,刚松了口气,却听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紧跟着,马车外头响起齐豫白略显凝重的声音,“因因,杜恪来了。”

    第101章 抵京   如题

    兰因自然知道杜恪是谁。

    杜诚之的庶子, 杜家的二爷,虽然她从未见过,但也知晓此人心机深沉,几乎是一瞬间, 她才放下的心再一次高悬起来, 只是余光瞥见身边的赵非池, 又见他小脸发白、小手紧握成拳。

    “别怕。”

    见惯了他小大人的模样, 还是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到这样羸弱可怜的表情。

    兰因压着嗓音柔声安慰。

    见赵非池侧目看来,还朝他露了一个安抚的笑。

    赵非池看着她面上温柔却又坚定的笑容, 心里那点不安竟也被慢慢抹平了,说来好笑,他活到现在身边有无数能人高手, 可他的心从来就没有安定过,可身边这个女子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却给了他最真切的心安。

    仿佛在她身边,他就不会有事。

    “嗯,我不怕。”他和兰因说。

    耳听身后马蹄越来越近,他也只是把手覆在膝盖上,然后抿着唇静默着。

    马车被人拦下。

    竹生佯装出一副不耐烦被激怒的模样, “你们有完没完?”

    “叨扰齐大人了,只是我们奉命在缉拿一个少年,请齐大人行个方便让我们检查下马车。”说话的是杜恪, 他言语温和, 甚至还带着笑意。

    都说杜家这位庶子和杜家嫡子杜厉是完全不同的性格, 杜厉嚣张跋扈,而杜恪待人宽和,此时兰因虽然未瞧见他的样貌, 但光听这个声音也能觉出外面那些传言所言非虚,可如果真的宽和又岂会被杜诚之重用?何况清凉山上那桩命案跟这位杜二爷可有脱不了的干系,比起杜厉,外面这位杜二爷只会更难搞。

    兰因虽然对赵非池说了别怕,但她心中其实也没有多少信心。

    杜家势在必得,要不然不会明目张胆在城门口拦截,如果真的被他们看到赵非池,以杜诚之只手遮天的手段,只怕……

    “不知这少年犯了什么事?”

    听到车帘外头传来敬渊的声音,兰因不安的心又归于平静。

    她相信敬渊。

    只要有他在,他们一定能够平平安安回到汴京。

    “是个家贼,偷了家父的一件东西。”杜恪拿

    杜恪拿得是早就想好的说辞,但其实一听就知道是随意扯出来的谎言,西宁王位于西宁,若是家贼,岂会跑到千里之外的金陵?这样轻轻一戳就能戳破的谎言,却没有人怀疑,亦或是说无人敢置喙。

    明明知晓这样做会引起天子的不满,却还是无所畏惧。

    杜家已经嚣张到连遮都不愿遮掩了。

    他们笃定只要没了那位小太子,纵使天子再愤怒也不敢明着处置杜家。这一点,兰因和赵非池都清楚,一瞬间,两人的脸色都差得不行,尤其是赵非池,似乎认出外头的人是谁,脸上更是闪过一抹愤恨。

    “哦?”

    齐豫白却面色无碍,仍是闲话淡淡,“区区一个家贼竟劳动杜二爷不远万里追至金陵,看来王爷这是丢了一件珍宝啊。”

    “可不是,所以也请齐大人帮帮忙,让我们查看一番。”他说完便要上前。

    才动身,竹生便立刻抽出腰间佩剑。

    但杜恪的随从也不是摆设,他这边动了刀刃,他们也立刻抽出随身的兵刃,一时间,情形一下子变得严峻起来。唯独杜恪和齐豫白还是最开始那副模样,一个唇边泛笑,一个眉眼淡淡。

    “竹生。”最后还是齐豫白先发了话。

    等竹生收了佩剑,齐豫白这才看向杜恪,“杜二爷也清楚马车里的是我未婚妻,你要检查,本官拦不住,但本官也不可能允许随便一个人过来查看。”

    “那齐大人想如何?”

    “杜二爷想查看,那便请独自一人过来查看。”

    杜恪挑眉,显然是没想到齐豫白会是这么一个答案,他当然不会畏惧齐豫白的那点人马,但想到父亲曾评价这个青年智多近妖,心中一时竟也有些打起鼓来,和齐豫白四目相对,看着那双平静的凤眸,他沉默许久方才动身。

    身后随从皱眉阻拦,“二爷,小心有诈。”

    “无妨。”

    他温声一句后径直驱马过去。

    齐豫白见他过来,神情也未有什么变化,他侧脸俯身朝马车里说了一句,杜恪离得远,一时并未听清他说的是什么,一路畅行无阻到了马车前,见青年朝他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心中犹疑愈浓,难道他真的猜错了,那个孩子不在马车里?可如果不在,他又会在哪里?庞牧那边,他们也已经跟了好几天了……

    怀着这样一份心情,他伸手掀起车帘。

    马车里除了一对主仆,还有一个年纪稍小些的丫鬟,她半低着头,缩着肩膀,似乎是有些害怕。杜恪原本也没多想,只当自己真的是猜错了,正想落下车帘和人告一声罪,却瞧见那个丫鬟的脖子有喉结,一瞬间,他神情微变,他看着那个丫鬟沉声说,“你抬起头来。”

    丫鬟没有抬头。

    直到那个青衣女子说了一句,那个丫鬟才肯抬头。

    没了伪装和掩饰,少年看着他的神情很平静,那一份平静绝对不是这个年级孩子能够拥有的,何况……杜恪虽然没见过那个孩子的真面目,但这一双眼睛,和宫里那位简直是如出一辙,他平静的心中忽然一阵guntang,正想喊人过来,耳边却传来一道清淡的男声,“杜二爷难道想一辈子屈居人下吗?”

    就像炎炎夏日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杜恪心里的guntang和波澜突然顿住,他回头,看向齐豫白,抿唇沉声,“你什么意思?”

    齐豫白手握辔头,直视杜恪,“大周谁不知道杜厉才是杜诚之的接班人,本官只是可惜杜二爷一身本事却只能为他人做嫁衣。不过……”

    他忽然的停顿让杜恪忽然心生不安,他忍不住问,“不过什么?”

    “二爷觉得自己这为他人做嫁衣的时间还有多久呢?”齐豫白言语淡淡,平静的凤眸却如刀刃一般,仿佛可以轻易撕扯开杜恪的心房,“夏本初和秦无涯没了,杜诚之身边唯一能对抗你的人也没了,你表现得越好便越能衬托出杜厉的无用,你觉得以杜诚之的偏颇,他会容你到几时?”

    他越往下说,杜恪的神情便越难看。

    握着车帘的手用力收紧,青筋在手背流窜,他又想起了那一夜父亲和宁伯的对话。

    “杜诚之想要杜厉做他的接班人,但大周却无所谓谁做下一任西宁王。”耳边再一次传来齐豫白的声音。

    杜恪抿唇回视,终于开口了,“你又如何保证,我会是下一任西宁王?”

    “我自然无法保证,但二爷是想拿着我们的人头去跟杜诚之讨赏赴死,还是想拼一把求活呢?在杜厉手上讨生活的日子不好受吧,他那样的脾气,即使杜诚之能容你,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只怕也不会允许你继续活着。”

    杜恪没有说话。

    他知道齐豫白的意思,继续为杜家效劳,等二皇子登基、杜厉上位,他也还是一个死,也许他都等不到那个时间。可若是此时投诚天子,他不仅能活下去,保不准还能做西宁王。

    心中再一次变得guntang起来。

    可杜恪活了几十年,岂是一言半句就能打动的人?何况,他看着齐豫白抿唇,“我知道你们需要什么,但我需要时间,如果杜诚之知道我放走了你们,我同样会是死。”

    “你有时间。”

    齐豫白看着他说,“马上就是万寿节了,如果我猜得没错,杜诚之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上路了。”

    杜恪这阵子一直在找人,倒是把这事给忘了。

    他又跟齐豫白对视了一会,看着齐豫白从始至终都是那副淡淡的模样,而马车里,青衣女子也是差不多的表情,至于那个少年,亦是肩背挺直,不见一点惧色。沉默片刻,杜恪终于开口,他垂首歉然,“发生那样的事,实非我愿,请您勿怪。”

    短短一句话却让赵非池薄唇紧抿,眼含戾色,他永远不可能忘记清凉山的那一幕。

    直到手被兰因握住。

    像是一注暖流穿过冰冷的四肢百骸,赵非池长睫微颤,他朝兰因看去,见她摇头,他双目紧闭了一瞬,努力抑制着自己的心情,等再睁开眼睛,神情和语气终于恢复如常,“孤不怪你。”

    杜恪这才松了口气。

    不敢再叨扰里头那位,他连忙落下车帘,又和齐豫白说了几句便策马回了那处。

    马车继续启程,这一次再也没有人阻拦他们,等马车行到十里开外,赵非池终于哑声开口,“他害死了先生一家,我记得他的脸,就是他逼死了先生他们,阿宝才三岁……如果不是他,他们不会死。”

    兰因知道他是在说清凉山上长白先生一家的惨况。

    她正不知如何宽慰,车帘外头却响起齐豫白的声音,“殿下,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人,杜恪绝非善类,但我们如今正需要他的狼子野心。”

    赵非池泪眼婆娑,心有不甘,他紧握着拳头说,“那我要一直容忍他吗?”

    齐豫白温声,“当然不会。”

    或许是因为他的笃定让赵非池的心情好受了一些,他忍不住问,“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您长大到不需要他的时候。”

    外面传来齐豫白的声音,赵非池沉默了许久,方才开口,“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