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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不会经常跟你说大学里的事——”宣洁忽然顿一声,“他还是学生吧?” “不怎么说……” 或者说,从来不说。 以前她只是辍学小阿姨,这成不了共同话题;现在她是复读生,他说了不合适。 她们并肩下楼,这一栋都是高考生使用,楼道上没什么追逐打闹的学生。 宣洁依然挽住徐方亭的胳膊,可能在男朋友身上养出的习惯。 “也是,”宣洁撅嘴说,“这样多好,我家那个就不一样,天天跟我说大学怎么怎么样,自由啊,无法无天啊,只要没课,随时可以打游戏。还说什么,就算上课坐后排打游戏老师也不会说什么。看看这过的什么堕落日子,再看看我,多刺激人啊!” 徐方亭笑了笑,说:“那以后多和我一起下来读书吧。” “好啊,”宣洁说,“周末我可以帮你带充电宝回家充满电,这样你在学校也可以随时冲小夜灯了。” “真的吗?”徐方亭喜道,“那麻烦你了。” 之前徐方亭都在校门口的店铺交费充电,但人多经常排不上,有时还充不满。 “没事,顺便而已,”宣洁说,“我经常问你问题,耽误你时间,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太客气了。”徐方亭今晚好像聊了最长的一次天。 刚出教学楼没几步,一整栋教室灯应声而灭,只有一楼老师办公室依旧堂亮。 宣洁又问:“方亭,我还不知道,你以前在哪个学校的?我应该没在一中见过你。” 徐方亭犹豫一瞬,难得有人如此贴心,便沉声道:“我以前是舟高的。” “哇,好厉害!”宣洁的恭维听不出丝毫勉强。 徐方亭在口袋中攥紧小本子,干笑一声:“现在大家都一样。” “没有,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宣洁说,“我就觉得你和熙程都很厉害,这么自律,做什么事都会成功的。” 徐方亭哭笑不得,只能说:“你太抬举我了。” cao场近在眼前,冷风嗖嗖,两人不由自主缩缩脖子,将双手兜严实。 宣洁最后抗辩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可不是什么彩虹屁,你相信我的眼光!” 徐方亭说:“好啦,我知道你男朋友喜欢你什么了,我们开始读书吧。——我到那边那盏灯,两个人站一起容易闲聊。” “好咧!”宣洁做了两下扩胸运动,从背包侧袋抽出卷成一筒的试卷,动作夸张,跟抽大刀一般。 * 次日一早,钱熙程依然爬上一格梯子,将徐方亭拍醒;徐方亭习惯性动一动,表示知道了——天亮得越来越迟,借着窗外天光她们看不清彼此五官。 徐方亭睁着眼的被窝呆了半分钟,才挺起来,拉过盖在杯子上的毛衣和外套穿上。裤子挂在挡板,下地再套。 等摸黑爬下,徐方亭发现钱熙程又回到被窝里,叫她怀疑刚才那一记轻拍是幻觉。 她先洗漱完毕,学钱熙程到教学楼再解决三急。准备离开时,钱熙程的被子还鼓着,冬天不下蚊帐,她不至于看错。 徐方亭蹲到床边,轻轻拍她,声音极低:“你今天怎么了?” 钱熙程也用气音回答:“有点头痛,多睡一会。” 徐方亭昨晚若是知道她不舒服,今天就不会麻烦她叫醒。 “要不要帮你带早餐?” 钱熙程那边犹豫一下,从搭在被子上的外套摸出校园卡。 “一块马拉糕一个鸡蛋,谢谢。” “没事。”徐方亭兜上她的卡,起身轻手轻脚离开宿舍。 * 高考生不用上早cao,徐方亭打了两人早餐,幸亏外套有内袋,她拉开衣襟拉链便兜进去,赶到教室还暖和。教室原则上不给吃东西,但徐方亭来得早,没人管她。 她把钱熙程那一份塞她抽屉里。 徐方亭又买了马拉糕,准备看一会历史,抽出桌面课本时,书脊间多了一张黄色便笺纸,像旗子一样飘出一角。 她先拔.出便笺纸。 只潦草对折一下,她单手便可以展开。 上面黑色字迹更为潦草—— “徐同学,上课别坐那么直,挡住人了!” 不具名的纸条,说客气不太客气,说嚣张也没多嚣张,因为事实摆在眼前。 是后桌吗? 她后桌是一个跟差不多高的女生,问过她几次问题,客客气气,有意见应该会直接说,用不着留恐吓信一样的纸条。 徐方亭如芒在背,顿时垮下,往后看了一圈,人还没来,她没怎么往后瞄,基本没印象谁坐在哪个座位。 她撕掉纸条,塞进挂在桌腿的垃圾袋。 徐方亭咬一口马拉糕,看一行历史。马拉糕仿佛红糖过量,有些发苦。她赶紧吞完,拖拉到一会人多不太好。 钱熙程的回笼觉没睡太久,到教室时比大部分人早。她又说了一遍谢谢,徐方亭把卡还给她,问她好点没,钱熙程淡淡说好一点。 徐方亭点点头,斟酌道:“你要是不舒服,不用特地叫我起床了。我现在生物钟应该能自己醒。” “没事,”钱熙程犹豫一瞬,“明天我帮你打早餐吧。” 钱熙程投桃报李的意味再明显不过,徐方亭刚想婉拒,忽地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对于她们疏离的关系,确实算得上冒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