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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接穿过书房出阳台,水桶像扔到地板上,咚的一声闷响。 徐方亭打开他的微信回复—— TYZ:「不哄。」 TYZ:「让你光顾着看剧,澡都不洗。」 两句话怨气未消,似要跟她抗衡到底。 亭:「我又没喊你一起看。」 阳台传来几声微弱的洗衣机功能提示,颐光春城的深夜人声渐息,偶尔传来几声猫叫。 TYZ:「整天看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亭:「说得你没看过一样。」 说不定看的比刚才的还露骨。 徐方亭记得小时候,总是男生先懂那些跟交配相关的脏话,而且夜间他们依旧可以在外面疯,无形多了很多进出网吧的机会,几个人围着看片都不会羞耻,反而她们女生递个卫生巾也要遮遮掩掩,只能从课本上读到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生理知识。 即便小童老师家有医学类藏书,也不会主动推荐她阅读。 TYZ:「也不会跟女生一起看啊。」 亭:「那就是看过了,假正经。」 徐方亭往卧室走,谈韵之洗上衣服从书房穿出来,两人在过道狭路相逢。 徐方亭莫名想起那个怀抱幻象,现在它虽不再赤裎,却比刚才更为具体和真实。 她一定是最近松懈下来,才会有余力浮想联翩。 谈韵之又瞪她一眼,饱含指责。 徐方亭梗直脖子道:“干什么!” 谈韵之:“厚脸皮!” 徐方亭冷笑一声,叉着一边腰道:“都成年人了,你别扭什么。小东家,你一个城里人,怎么比山顶洞人还保守?” “山顶洞人?”谈韵之扯了扯嘴角,“我有那么丑吗?!” 徐方亭艰难回忆课本里山顶洞人的猩猩脸,干笑道:“也没有吧……” 谈韵之瞪大眼睛:“吧?” “没有,没有没有,行了吧,”徐方亭不小心又“吧”一次,赶紧打补丁道,“小东家,我早发现了,你真的不只一点点自恋。” 到了这会,谈韵之到也一点也别扭了,坦然道:“像我这样条件的,不自恋也很难啊。” 如果谈韵之的条件加在她身上,徐方亭光是想象,第一步“高三上学期没读完即保送进南方著名985王牌专业”就难以开展。如果她是谈韵之,别说自恋,说不定会更嚣张。 她胡乱投降道:“行行行,小东家天下第一棒。” 谈韵之不服气盯着她,闷闷道:“我哪说错了?” 徐方亭刚想回答,卧室透出熟悉的哼哼唧唧,不出一瞬,声音转为嚎啕大哭,好像替她回答了他。 一年下来,徐方亭对小孩哭声分外敏感,有时洗澡好像也出现幻听。 她头皮发麻,平时一定立刻进房,谁叫这是她的工作。 这会,难得谈韵之在家,她还在针锋相对落了颓势,立刻道:“你去哄。” 谈韵之说:“你去。” 徐方亭说:“明天你又上学去了,能有多少时间陪他?” 谈韵之说:“石头剪刀布。” “……” “快点,谁输了谁去。” 两个大小孩在小孩的哭闹声中,淡定玩了一局石头剪刀布,小石头对上了大剪子。 徐方亭乐道:“你输了,你快去。” 谈韵之负隅顽抗,冷笑道:“我睡你的床。” “……大不了明天换床单。” “我还以为你想鸠占鹊巢,睡我的。” “……谁稀罕你那破床啊!” “一米八还叫破?” 这时,卧室门从里打开,哭声跑到近前,谈嘉秧自己出来了。 谈韵之逮住机会道:“谈嘉秧,要姨姨还是要舅舅?” 谈嘉秧哭闹时只会干枯,不会主动寻求帮助,总要大人方主动,像现在这样一般。 “要姨姨。” 谈韵之挑眉轻笑:“看吧。” 徐方亭瞪他一眼,抱起谈嘉秧,那边立马停止哭泣,开始抹眼泪。 “姨姨陪你睡觉,我们走吧。” 徐方亭很快把谈嘉秧哄入梦乡,这才看手机的新消息。 TYZ:「我最开始的提议是认真的。」 徐方亭得感谢刚才莫名其妙的小吵,剧集带来的尴尬只在两人之间单薄停留了一小会,才有现在的心平气和。 亭:「我的回答也是认真的。」 TYZ:「那怎么办,就这样一直下去?」 徐方亭也知道不可能,等明年开年谈嘉秧上全托,她的工作可以被一个普通的接送阿姨取代。 亭:「我家车祸案过几天开庭,倒时再看看。」 TYZ:「等赔偿吗?」 亭:「也不全是……」 也许穷人不应该指望意外之财改变境况,官司劳神伤财,对生活影响巨大,难怪会有受害者家属接受私了。 亭:「谁知道能不能下来,老赖那么多,当初人还在医院,对方就挺没诚意的。」 亭:「我妈等案子判了才能安心找工作吧,我们家就两个人,总有一个要工作。」 徐方亭从没跟谈韵之细说家事,孟蝶进入孕后期,她不好频频跟她吐牢sao,影响孕妇心情,一肚子的话憋在心里,无处倾诉。 这会一吐为快,心情竟然比看了十天美剧还要轻松。大概看剧只能单向接收讯息,交谈是双向互动,她更加有参与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