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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珠果然是小孩心性,当即便被扯开思绪,正要说来,便听得队伍中人另一人笑道。 “这位兄台,你有所不知,这寻雁堂初开头几天,只在店内挂了一件衣衫,那衣衫竟如天上仙女所织一般竟是一条缝隙都无。” “上头的刺绣更是一绝,都是先头不曾见过的针法。” “一来二去人瞧见了,如何开价掌柜却都不肯卖,最后你猜如何。” 那人俨然卖起了关子不再往下说,正这时有另一人接了话头,“最后被城中一葛员外家中的夫人以三万两买走了,那夜便穿去吃了席,如此竟是一炮而响,只可惜掌柜一个月统共便只接那么几单。” 这人话音刚落,先头那人立马驳道,“想来是你记错了,不是三万两,是五万两才是。” “哪里是五万两,我听得真真的,八万两!”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这便打开了话匣,东珠听了一阵,才知这寻雁堂的掌柜竟是个女掌柜,不过双十年华,却死了丈夫守了新寡,这才来此处开的绣坊,心下敬佩之意更重。 半晌,寻雁堂那头有女使端了拿冰镇过的酸梅汤出来,笑道,“劳众位久等,这是我家掌柜的做下的酸梅汤,原是用杨梅加了冰糖煮了,又将内里的壳儿都剔了拿冰镇了,众位放心喝,最是解暑。” 众人闻言,当即道谢。 酸梅汤一人一碗,东珠轻饮了一口,果真是冰凉酸甜可口,下意识回转过身来,见着阿大那碗还拿在手中不曾动,便推搡着将他那碗置于他的唇边,“阿大你快些尝尝,当真是好喝!” 阿大一时怔楞,随即唇口微张,浅浅抿了一口。 东珠头一歪,“如何?” “嗯,是好喝的。” 东珠这才言笑晏晏地转过头去。 - 因着这一碗酸梅汤,众人心下凉爽之至,对那女掌柜更是赞不绝口,便也不觉时辰难熬。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是轮到了东珠。 东珠蹦跳着入内时,便见一衣衫别致绾了发髻的女子正伏案写着什么,遂小心翼翼道。 “掌柜?” 那女子闻言,唇边挂着笑意一抬头,见着东珠眸光熠熠,竟是下意识地顿了顿身形。 却不过一瞬,镇定又亲切地朝东珠轻声道,“这位姑娘,可是要定什么呐?” 东珠望着面前这个容貌俏丽的掌柜,许是因着先头已听了她许多事迹,眼下见到,竟心生了亲近之意,继而有些羞赧,“劳掌柜,我家姨母五日后便要做寿,便想替她定一件当日穿的衣衫,不知要多久能好啊?” 掌柜闻言,略一思忖,轻声道,“原我们铺子统共只有五个绣娘,绣件出得要慢些……” 那头东珠听罢,面上拢了一层失望来,却也不曾胡搅蛮缠,正要道了谢出门去。 掌柜复道,“不知姑娘想在衣衫上头绣什么花样?” 东珠听罢,一时欣喜,“姨母念佛,我想在寿衣上头绣百寿,不知可来得及否?我将姨母的尺寸皆量好带来了的。” 东珠从袖襟内拿出一卷宣纸,小心铺开,递于掌柜手中。 掌柜瞧了瞧上头的尺寸,遂道,“姑娘的一片孝心,我自当竭力成全,这样罢,三日后眼下这个时辰,姑娘来拿便是。” 东珠听罢,连连道谢,又跟随着一旁的女使去账房那头付了定钱。 而后郑重向掌柜告辞,这才与阿大一道出了铺子。 望着东珠的背影,许是隐隐泛了暑热,掌柜正是眼眶渐热之际,便听得身后有位绣娘唤道。 “瑶娘,您瞧瞧,这针脚我绣得可对。” 叫瑶娘的掌柜一手拭了眼角,回转过身去,瞧了那绣娘手中的绣样,细细说着要点。 外头虫鸣鸟叫,屋内放了冰块,随着人进人出掠了阵阵凉风袭来,掩住谁人心下的怅然来…… 第70章 不是李云辞,还能是谁人…… 这日, 艳阳高照,透过寻雁堂二楼大敞的窗牖瞧去,掌柜瑶娘正在教那五个绣娘新的针法绣样, 腰肢婀娜,纤腰袅袅。 因着她教的针法很是艰难,不似旁的绣法那般千篇一律, 故而寻雁堂的绣娘也不是谁人想来当便能当得的,学得会那些绕人的针法还不算, 还需是通过了掌柜所出的试题, 方可。 只一点, 寡妇优先, 家中困难的女子优先。 寻雁堂掌柜竟是个寡妇, 初初众人小心试探问询,掌柜却不曾反驳, 久而久之,这个事儿便这么传开了。 城中新来了一位娇俏的小寡妇, 这让街坊四邻那些多嘴的长舌妇人如何能歇。 初时,如何难听的话都能说得出口, 只道不知是从何处来的小sao蹄子, 说话轻软哝哝的全然是魅惑人的那一套。 可因着瑶娘那招绣娘的规矩,又因着瑶娘待人委实遵善, 平日里又不曾与谁人结下梁子。 原这世上,女子本就不易, 守寡的女子,更是不易,守寡开绣坊自谋生路的,更是难上加难。 这般两个月下来, 众人才对瑶娘摒了偏见,心生敬佩。 这厢瑶娘教了一阵,复回了她一人专属的绣桌上去,捻弄了金线,又抽了两根银丝相缠绕,这才复在那朱红刺金百福衣衫上头穿针引线。 身旁有个女使叫翠儿的见状,上前来,“瑶娘,这打籽绣您先头教过她们了,不若让她们来罢,您去歇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