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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过了许久,才听得一声:“宫中有诏,我明日便要走了。” 关明溪没来由的掐了指尖,却是脸色如常,轻声道:“王爷不在朝中,政务该是压了厚厚一叠。” “你大哥已经入了寺中,不如二娘同我一起下山。” 徐六娘身边两个丫头,又有吴岩禄在跟前端茶倒水,再不济把阿贵留在寺里跑腿。 关明溪留在此,必要又不必要。 她自然也懂得这一道理,只是这时离了徐六娘而去,心里终究是压得沉沉的。 李衡辞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缓缓道:“今早便让察子去打探过,关子茹作为妾室入了康王府,昨日应当是一时兴起,才害得徐氏失了孩儿。” “妾室?她一个罪人,康王也不怕官家知晓?”关明溪皱着眉头,任谁也想不通其中缘由。 “后宫曹皇后一手遮天,近来便是皇城司的马大人,也难近其身。” 也就是默许了这个妾室,而官家无从得知。 关明溪嗅到一股阴谋的气息,问道:“怎么,近年关康王开始急了。” 李衡辞没答,拐了个话头又道:“二娘同我一道下山吧。” 关子茹下得去手,背后又有康王撑腰,这次是徐氏滑胎,让她尝到了甜头,下次若是早有预谋,又会是谁? 李衡辞方才没问,道了关子茹之事才说出口,他也拿不定关明溪是否愿意。 “好,我收拾东西回家去。” 这几日下大雪,想来上山的香客不多,嫂嫂呆在此处倒也清净,她要去会会关子茹。 关明溪向来头脑清醒,她拎得清。 “如此便好。” - 当夜好眠,待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巧儿叽叽喳喳地伺候着关明溪梳洗:“怎么这样快要回去?” “大哥来了,有人照顾嫂嫂,我在这里也是无用,看着糟心。”关明溪捏着李衡辞昨日给的一对耳饰,随意道。 吴言禄厨艺虽说不如关明溪,可到底是酒楼出身,随意做些膳食也是可行。 “娘子,我昨日听公主说起,王爷要去咱们府中提亲。”巧儿咧着嘴笑,完全没有阶级间的观念,只当两人天作之合。 “嗯?何时?” “公主也不知,她随口说的,我听了去。” 李衡辞确是提过这事,被关明溪给糊弄了过去,既然容纯都知晓了,那么肯定不是说说罢了。 她眉心一跳,难不成康王和曹皇后,等的便是李衡辞求娶民女? 头一次官家要是没发怒,那么这回便说不好了。 巧儿心思简单,又道:“公主也觉得好,我也觉得好。” “不要胡说,捕风捉影的,改明儿我的名声就是这么给搅合的。” 关明溪说了重话,如此才能让巧儿上心。 巧儿敛了神色*:“是,娘子。也就是在你面前说说罢了。” 收拾妥当后,便赶去徐六娘下榻的禅院道了别。 徐六娘抓着关明溪的手不放,道:“二娘,待我养好了身子下山,第一个便去寻你。” “嫂嫂保重,这时日大雪凉得很,多呆几日也是无妨。” 关明溪虽是朝着徐六娘说的话,却是说给吴言禄听的。 吴言禄将她的手塞回褥被,道:“二娘安心,瑞和楼这两日没了我,爹爹兴许都乱了阵脚,你回去我也放心。” 爹娘忧心着嫂嫂,瑞和楼又没了账房先生,估计账还放着。 关明溪点点头,又嘱咐几句,便出了门。 外头李衡辞与容纯都已候着了,见她出来,容纯上前来拉她的衣袖:“二娘,咱们该启程了。” 法兴寺二百零八个阶梯,下去要比上来容易得多。 巧儿和关明溪互相扶着,容纯公主由侍女采香搀扶,虽说一路下去嘴上念叨了几句,倒也相安无事。 李衡辞早早让侍卫打扫过,这会儿也算不得有多滑脚。 远处冒出太阳的一角,关明溪眯了眼睛道:“不知今日还下不下雪。” “夜里总归是要下的,咱们快些下去,上马车便好了。”容纯接了话舌。 法兴寺在城外,路本就不平,又有积雪,也不知吴凤音是如何回的内城。 一通路走得极为艰难,并不是像容纯所说,“上了马车便好了。” 好在有李衡辞和许多侍卫开道,颠簸了些,无趣了些,便也晃晃悠悠进了城。 关明溪早晨就吃了几口茶水,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容纯也是直喊饿。 关明溪掀开布幔看了看,太阳正当头。 前面李衡辞的马儿停了下来,紧跟着全都停了脚。 逸风到关明溪和容纯坐的马车旁,道:“王爷说去瑞和楼用膳,二位主子意下如何?” “好好,这会儿就去。”容纯先答了。 关明溪也点头:“随意。从后门进吧。” 城内道路平缓许多,关明溪也舒了一口气。 也不过出城三日,回来像是变了天一样。 马车停在了瑞和楼后门,有人来掀帘子,伸出的那只手关明溪再熟悉不过,她想了一瞬便也将手搭了上去。 “这会儿天气还好,说是内城下的雪比城外要小。” 法兴寺毕竟建在山腰,靠山阴凉,气温低了不少。 容纯搭着采香的手腕子下了马车,酸不溜地来了一句:“七哥倒是将我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