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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嗖”地缩回手,下意识地看向郑易。那人怔怔盯着她,好像根本没有发现。 他语气真挚道:“郡主,经此一事,郑易向你保证,此生再不信众口铄金。” “我知道了。”李颐听赶紧把手上剩下的牛rou小卷全部塞进嘴里,腮帮子被撑得鼓鼓囊囊,就像两个白软的小包子,然后冲着他心虚地笑,“知道了。” 李颐听得了一个自由的时间段,还得了一个日后为她打掩护的人,也算是前世那些无用的学识为她尽的最后一份力吧。 她压住想去见魏登年的念头,乖乖爬上床睡觉,第二日起个大早,一起床就催红豆去请郑易来教书。 在房中磨了三个时辰后,最后连郑易都忘了送,头也不回地就奔去了周府。 李颐听跑起来没有一点规矩,跟发疯的野马似的,袅袅婷婷、婀娜多姿这样的好词,全都不适用。 若换作从前,郑易定要觉得此人粗鄙无脑,现在却从那些粗鄙里,看出点直率性情来。 郑易心绪不定地在她后面走着,脸上又重新浮现昨夜的茫然。 第4章 来日方长,你总有一天会喜欢我的 -1- 李颐听来到周府,出来迎接的人里果然没有周映——那人估计还在床上趴着,不知今夕何夕。 没有了缠人的牛皮糖,李颐听心情更加愉悦了。 她让红豆把赖婆子和院里的两个丫鬟撵了出去,直奔魏登年的房间。 小美男正捧着一卷书,安静地坐在房中,对她弄出来的动静充耳不闻。李颐听小跑到他面前,他才微微一笑,假得不能再假地口头上行了个礼。 李颐听不计较这些,她下凡来又不是看他行礼的。 她兀自搬来张凳子在他旁边坐下,没话找话。 “今日你房中添了炭火,倒是不太冷。” “郡主觉得舒适就好。” “你看上去气色好了些。” “托郡主的福。” 他恭恭敬敬,虚伪且挑不出毛病。 偏偏这样的腔调,他做出来也不让人觉得讨厌。 李颐听无所谓地笑笑:“魏登年,外祖母给我请了个先生,我今日在他那里学了句诗,十分衬你,便想来告诉你。” 她粉唇微张,软软地念:“白玉谁家郎,回车渡天津,看花东陌上,惊动洛阳人。” 郑易并未教她什么诗,但她就是想夸他,往死里夸。 魏登年翻书的手一顿,转向她道:“郡主抬爱,草民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自由。 她笑得没脾气:“可你已经惊动我了。” 魏登年睫毛一颤,想说什么却先咳嗽起来,这一咳便牵动了胸前的伤口,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痛楚之色。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李颐听伸手去扶他,碰到他手臂的那刻,他却如同被蜇一般缩了回去。 李颐听蹙眉,抓住魏登年的手,想要卷起他的袖子来看。魏登年撑着桌子起身避开,还僵硬地往旁边挪了几步。 他的腿脚也不利索。 “魏登年,你从前见我总会跟我行礼的,方才坐着不动,是因为身上有伤?你若是不说,我便自己动手查看了。” 说着,李颐听真的走过去“检查”。 魏登年胸口微微起伏,一把抓住她乱摸的手,气急败坏:“腿、手、前胸、后背,就没了。” “就没了?就?这不是全身都有伤吗?是谁做的?” 魏登年默不作声。 李颐听不停追问,他别开头她又凑过去,喋喋不休在他耳边重复:“谁做的谁做的谁做的谁做的……” 魏登年冷静的脸上崩裂出一丝无计可施:“周映在我的院子里受伤,二夫人心疼儿子,罚了几下。” 李颐听道:“可那明明是我打的,你完全可以推给我。” 魏登年道:“我当然推过了。” 李颐听:“那你今日为何还要瞒着我?” “郡主你想多了,瞒你压根谈不上,只是我懒得提及罢了。”魏登年淡淡笑了一下,左眼角的泪痣跟他眼睛里淡淡的讥讽一般刺目,“草民每天都在被利用,从前在将军府被当今陛下利用,现在被周府、被你利用,草民习惯了,被谁利用都没区别。” 李颐听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瞥到他脖子那处没被衣领遮全的青紫伤痕,满腔话语忽然像被什么堵住,气焰“噗噗噗”小了一半。 “日后,日后我总会让你信我。” 魏登年提了提嘴角:“别费劲了郡主,我不会信任何人。” “呸呸呸,日后的事,谁说得清楚呢,说不定以后我不喜欢你了,你还求着来找我呢!”李颐听歪了歪头,嬉皮笑脸道,“我会让红豆给你送些伤药来,你好好休养。” 她扔下话便跑了。 李颐听终于开始觉得登年小美男是个棘手的人物了,软硬不吃,和周府的关系也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好。 若是任其发展成为祸人间的魔头,他少活的阳寿补上后,天界就会派人把他收了。 要怎么样,才会让他对这世间少一些恨意呢? 这样好看的男子,光是活在世间,就是养眼的啊。 李颐听一夜未睡,走来走去,直至拂晓也未找到让他卸下防备的法子,最终决定暂时先去看看他私下真正的生活。她很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才能孕养出那样的眼神,和以后的魔头魏登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