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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怒: “我拨了那么多侍从在东厢,是让他们吃白饭的吗?” 管家早在之前便了解了情况,他有心护着外面那些,“说是四老爷吩咐不让人近身,是一个小子见屋里灯迟迟未熄,才进来瞧见了。” 程棽听着他说,食指弯曲,敲在檀木桌子上,深夜里,清脆的几下让人心悸。 “以后东厢,要事无巨细地向我汇报,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若是还不懂,就带回去好好教,不用待在前院了。” 管家应声,程棽叹了口气:“让外面的都下去吧!再让煮碗粥来。” 管家走了,程棽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到床边,金棕色的帷帐,八角的床头灯透出蒙蒙的光亮,描绘着昏暗的色调。 床上的人脸色却更衬着白腻,只因为高烧,吞吐之间呼吸粗重又浑浊,眼睛也有点垂拉着,一副无力脆弱的样子。 程棽坐到床边,屋里静悄悄的,两人都没有说话。 她盯着床柱,乌黑的欧式大床,床柱顶端雕着狮子,并不如何可怖,只是仍有一份威严在。 她忽然开口,仿佛带着可惜:“既然这般舍不得,又何必放手。” 床上的人闻言缓慢又短促地笑了一声,声音清重:“她既打定主意要出去,你也不必拦着她。” 她偏头看他,声音没什么情绪,“你舍得?” 床上的人声音更轻,闭上眼,“她还是如花年纪,难道要守着我过一辈子吗……” 程棽没再说话,不多时,有下人捧着粥来,程棽接过,看着床上的人如玉的面孔,“喝碗粥吧。” 程泊文不答话,程棽等了一会儿,将粥碗搁在了床头柜上。 房里的木钟哒哒地走着,程棽坐在床边等着,拔了点滴,才回去。 第二天程楚来了,她一贯是明丽娇艳的,她走进厅里,开门见山:“你知道了吧,我要和晏东洙结婚。” 程棽呷了口茶,将茶杯缓缓放到桌子上,问她:“你真想好了?” 程楚说是。 程棽抬眼看她,“那四叔呢?” 侍从早在程楚进来时就退出去了。 程楚忽然一笑,耳上的流苏耳环跟着一荡一荡的,“我们两个的事也从未瞒过你,只是如今缘分到了,感情淡了。年少时可以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现在呢?且不论他是否能给我婚姻,他能陪我下半辈子吗?我和他有未来吗?总不能他将来卧病的时候,跟前连个子孙尽孝都没有吧?” 她嗤笑一声,“我没什么大志向,嫁人生子,平静度日,便是我所求。程家家大业大,便留给旁人去争吧,我只拿我的嫁妆和分红。” 程棽垂着眉说:“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好拦你的,只是还是要晏家先派人来提亲,我才好向程家的元老们交待。” 程楚说:“那是自然。” 程楚婚事(二) 程楚说完便从椅子上站起来,艳红的裙摆划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程棽,你就是太心软,又太重情。你为程家鞍前马后,旁人也未必感激你。这一辈只我们两个女孩,现在家里零零散散的,我也给你一句劝,别死心眼,给自己留条路,免得最后两手空空。” 程楚放下这句话就走了,她涂着鲜艳的口红,穿着剪裁得当的裙子,一点儿也不像深宅里长出来的小姐。 一个月后,晏家果然来人了,是晏东洙的一位堂舅,和程家也沾着点亲。既然双方大家都没有异议,下面就是细节的问题了,程棽拿出了秘书室的两个秘书,请程家一位老叔公去商讨礼制往来。 直系的小姐结婚,各房旁支都该有所表示,程棽把自己名下一栋海景别墅给了,正在沪上。 婚事也在一点一点地筹办着。 这日,阿善拿来了程家的预礼单。 程棽一页页地翻着,点着其中一行,“程佑霜?” 阿善说,是,在旧京大学念着大四。 阿善是府里出来的侍从,对府里的事情知之甚广。 程棽点点头,对阿善说:“既然是学法律的,就让他进法务部吧。” 阿善说好。 程棽接着往后翻,到最后忽然一顿,半晌没说话。 最后一条是程泊文的赠礼,写着:名下程氏所有股份。 程棽“啪”地合上厚厚的一层,扔到了桌子上,人向后靠着,脸上几乎面无表情。 “这是他自己的意思?” 阿善:“四老爷已经到程氏私券中心备了案。” 程氏的股权变动都要事先在私券中心备案的,再送检秘书室。 程棽干坐了几分钟,说:“你去联系林其,三天后,前厅里签字。” 林其是程泊文的侍从长。 程泊文的父亲只有他一个儿子,是以股份从他父亲手里没有分流,尽数到了他的手里。他被过继给了程老爷子,老爷子一死,又流了一批股份给他,这前后已经占了程氏五分之一的股份,便是程佑霖当初做了家主,也没占到一半股份。 若是最后他的股份真的流到程楚手里,她大哥再有心,大房一房的股票便是没超过家主,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