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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安在他的帮助下确实觉得掌握了一些学习的方法和技巧,也相应付出些代价,就……很害羞。 金升家距离学校不远,也刚好在去往江安家的路上。因为他住的小区的门禁较严格,江爸只能把他放到小区门口。 下车前,江爸仍在调侃江安,说他小时候吃饭总是偷偷把不喜欢吃得东西埋在米饭下面,企图眼不见心不烦。 江安则有些着急,不太想在喜欢的人面前丢了面子,慌忙地辩解着……金升被他们影响,直到走回家嘴角都上翘着。 可一旦踏进家门,偌大的房子里黑洞洞的,因为不用准备晚饭,保姆下班的时候天还亮着,所以总是忘记给他留盏灯。 屋子里的黑暗和冷清总在提醒着他,他的家庭并不幸福圆满,他缺失的那部分似乎很容易被满足,可留下的创伤经久且永远无法弥补:无论是江安的爸妈、司机和保姆、或者是他身在另一个城市的外婆和远亲都弥补不了。 外面再热闹,家里也是冷清的; 外人再和善,父母也是严肃的。他仍是被抛弃的小孩,执着又痛苦地寻找永远不会到来的关爱。 晚上睡前,江安照例打来电话,声音又软又暖,赶走了一屋子的悲凉。 江安那么喜欢他,那么在乎他,分别不过两小时,他却总问他:“金升金升,你在干嘛呀?” 金升躺在床上,用手臂挡住了眼睛,“在想我的安安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呀。” 江安笑了一阵,再开口声音却仍是羞怯,“金升金升,你可真rou麻。”但是安安很喜欢。 “安安……”金升很想他,想抱着他,也想逃离这寂寞,“安安,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呀?” “我们一起申请住校好不好?”才问出口,金升就后悔了,他不愿意让江安离开自己习以为常的生活方式,迁就着他做出改变。 果然,江安陷入了迟疑,电话听筒里传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微小的电子噪音。 等了一会儿,金升主动说:“安安,其实你可以说不愿意的,我不希望让你为难。” 江安慌忙否认,“我没有为难,你不要这样想……”他说,“但这件事我得和我爸妈商量一下,我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他们,现在不能说走就走。我得先得到他们的同意,然后才能答应你。” 江安的解释磕磕绊绊,着急得像是要哭出来了,金升耐心地安慰他,告诉他,“我没有要你现在做下决定,我也知道住校是一个会影响你们一家人的生活的决定,这一点与我不一样。” 江安还是不安,嘴里重复着「对不起」和「你不要难过」。 金升仍是耐心,不断安抚着他。“安安,我没有生气,也不会特别难过。倒是你……”他问江安,“离开了你的爸爸mama,你会害怕吗?” 江安最开始说着:“不怕不怕。”等了一会儿,情绪逐渐被安抚下来,他审视内心然后小声地承认了,“其实会怕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这么早就搬出去住,也不知道没有他们照顾我,我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那就不住了……”金升说,“安安,是我不好,我不该逼着你面对一个不用现在去面对的问题,吓坏你了吧?” 江安很快否认,仍旧跟他道歉,后来金升又哄了他很久才让他睡着。 挂断电话已经是凌晨两点,金升意识到自己对于江安的占有欲和依赖正逐渐给江安带来压力,威胁着他们的关系。 他觉得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他要相信江安,也相信自己,他总有一天能够脱离脚下的泥泞,和江安一起踏入一片平坦又光明的未来。 第二天晚上放学,金升家的司机来接他们俩回家。 车开出一阵子,金升接到一通电话,因为车里安静,江安能听到电话另一端的人声。 金升首先开口:“爸……” “周六早晨电视台要来咱们家里给我拍一个专题片,我一早过去,你简单收拾一下。” “我……”金升压抑着闷郁,不想在江安面前跟他争吵,“我周六有事,一早就出去。” 那边的语气却不容置喙,“你能有什么事?就算有事耽误几个小时怕什么?你刘姨也会回来,你对她态度好一点。” “所以我和刘姨又要配合你演戏了是么?” 金升的手指微微发凉,他松开了江安的手,“这个家是你的旅馆还是你的舞台,我要不要请一只乐队给你现场伴奏?” 金爸的声音像是震怒,“不就是让你装装样子应付一下么,我一年到头也指望不上你帮忙,偶尔让你出个镜做做样子你还不乐意了。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啊,不就是为了能让你将来少吃点苦、少收点累么。等你将来接手了我的生意,你就知道……” 金升没让他说完便挂断电话,心里又酸又涩,头也微微作痛。 江安把手伸进了他的手心,紧紧握着他。金升张了张口,却无法给刚刚这通电话做个解释或总结,他岌岌可危的家庭关系就这么暴露在喜欢的人的面前,就像他听到看到的那样,甚至更加糟糕。 车在江安家的楼道口停下,江爸趿拉着拖鞋从里面走出来,像是等了一阵子。 接到江安之后,江爸跟王师傅打了个招呼,又看了看金升,揉揉他的头发,让他回家洗个澡好好睡觉,明晚由他来接他们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