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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逸安的酒量并不好,没过多久就开始有点迷糊,开始追忆往昔。他们两个静静地听着,听他说到以前跟陈觉打赌的事,还说陈觉吐槽他袜子臭,说到这些连宋珂也笑起来,嘴角弯得像月牙。 再多不高兴的过往,开心的回忆始终是开心的。 望着这样的宋珂,陈觉想起了另外一些事。他想起他们在公司为了避人耳目通常不多交流,可是晚上加班会凑到一间办公室,椅子挨着椅子坐。他总是忍不住偏过头吻宋珂,打扰宋珂工作,有几次还差点被助理发现了。等助理出去以后宋珂埋头工作不理他,他又凑过去一遍又一遍地吻。他让宋珂反身坐在自己大腿上,两只手挂在自己脖子上,吻得很深。 宋珂的声音好听,喘息也很好听,那时所有的一切都是给他一个人的。宋珂允许他在办公室,允许他在客厅,也允许他在浴室。宋珂的很多习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很多表情也只有他一个人见过。 想着想着他觉得心如刀割,因为这些现在已经有另一个人知道。可他能怎么办?他不能怎么办,只能想办法等着宋珂,希望这辈子自己还有机会。 后来程逸安喝到大舌头,混混沌沌地问陈觉:“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陈觉靠在椅上,沉默地看着面前的空杯子。程逸安就说他,口气恨铁不成钢:“没出息,自己想要什么都不敢争取。” 最后把程逸安送下楼,两人站在孤零零的路灯下吹风,站了好一会儿出租车也没有来。 程逸安撇眼看他:“难得啊,你居然没掏烟。” 他说:“戒了。” 程逸安嗤之以鼻:“晚了。” 后来陈觉的病终于恶化,兴许是拖得太久,那晚又喝酒加吹风,要是早去打吊瓶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周五晚上宋珂在外面跑了一整天,到处求情,因为鹤鸣那个case又出了大问题。一个项目连出两回错,这在睿言是绝无仅有的。为此他专程跑到鹤鸣集团请罪,对方的大老板却不肯见他。不能怪别人,因为那位贺老板早就讲过的:下不为例。 站在熙熙攘攘的红绿灯路口,他一阵阵觉得无力。假如一半尾款收不到,这个窟窿真的没有办法能够补上,全公司的年中奖金也会因此泡汤。 沿人行道慢慢地走,身后跟上来一辆黑色SUV。陈觉降下车窗叫他:“宋珂?” 不知道怎么会碰上陈觉。 他回头,脚步就此顿住。两人四目相对,陈觉也把车停下:“真巧。” 上了车夕阳霞光似雾,他心情却几乎跌到谷底。陈觉从后视镜里看着他:“发生什么事了?”他勉强地应付了几句,并不想多谈。 陈觉沉默了一阵,说:“公司内部或许应该整顿了,技术部门出了问题。” 他嗯了声,头转向窗外,没有听进去。 “你挑几个得力的人明天过去驻场,成本现在已经不是重点。” 他心烦意乱,态度不自觉变得很差:“这我知道,我也不是没有人,是客户现在根本不接我的电话也不肯见我,摆明了对我们很失望。” 陈觉却说:“你只要负责挑人,其他的交给我来解决。” 宋珂愣了一下,转过脸,看到他表情不像是开玩笑,就问:“你真有办法?” “起码比你有办法,我跟那位贺总一起打过网球,还算有点交情。” 这句话无异于黑夜里的一点光亮,一下子让宋珂振作起精神。转身想要再同他讨论几句,一定眸,忽然注意到他的面容。几天不见,陈觉的胡子像是刚刚刮过,深灰色西服配浅银色领带,本应很倜傥精神,可惜脸色却极差,嘴唇干枯发白。 “怎么这么看着我?”陈觉仍旧目视前方。 宋珂终于想起来问:“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觉笑了笑,不太在意地说:“打算去医院看看。昨晚在浴室摔了一跤,不知道怎么搞的,眼睛半天都看不见,今早起来头又疼得厉害。” 他轻易不喊疼的,这样说一定是坚持不住了。宋珂心一紧:“那你赶紧去,别耽误时间了。” “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陪你去医院。” 街道上车行缓慢,远远的一抹夕阳在天边,许久没有共乘过一辆车的他们突然变得安静。 “真陪我去?” 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宋珂只能应下:“嗯。” 陈觉似乎很意外,脸色都缓和了一些,正偏头想要说点什么,宋珂的电话却忽然响了。他对陈觉说了声道歉,侧首接起来,结果竟然是秦彬凯。 电话那边环境很嘈杂,秦彬凯神神秘秘的,上来就是一句:“猜猜我在哪儿?” 宋珂随口应付:“不会是火星吧。” “什么啊,敷衍我也不至于这样。”他声音似笑非笑的,“我在空港派出所,刚到临江就跟人碰了一下,被人揪到警察叔叔面前不让走,让我赔个十万二十万的。” 宋珂隔了好几秒才听明白他的意思,立马坐直了身体:“把人给撞了?你不要紧吧?” 后视镜里陈觉把脸微微地侧开,夕阳下表情晦暗不明。 “我没事,你别着急啊。我撞的那个老大爷也没什么事,就是被人家给讹上了,倒霉呗。”话说得云淡风轻,“换作我们那儿这事好解决,在临江我不知道分寸,又没熟人,给人扣这儿了想走也走不了,人家年纪大,占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