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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钟后陈觉笑出来:“以往见你总是不大高兴,今天倒不一样,是有什么好事?” 宋珂迅速收回目光:“哪有什么好事,只不过谈成了几个大客户,公司上下的年终奖终于有着落了。” “我就猜到,你准是因为钱。”他调侃。 宋珂忍不住反唇相讥:“缺钱的人当然高兴是因为钱,发愁也是因为钱,我要是像陈总一样含着金汤匙出生,估计每天都快乐无边。” 陈觉挑起眉:“以前没发现你这么牙尖嘴利。” “现在发现也不迟。”他没好气,“所以如果陈总来找我是为了修车费用,那还是趁早停车让我下去吧,要知道牙尖嘴利的人都是属公鸡的,天生的一毛不拔。” 陈觉爽朗地笑起来,胸腔共鸣的声音在车厢里回响,听得宋珂心脏都跟着发颤。半晌他才渐渐停下来,盯着前方堵成麻花的马路说:“都说了不是因为车。我想请你去家里吃饭,顺便谈谈给你那个公司注资的事。” 宋珂吓了一跳:“注资?” “嗯。” 从他嘴里说出这两个字就跟谈论天气一样云淡风轻。 “我想从信托基金里拿出一部分投资你的公司。你的人品和能力我都信得过,往后又是一家人,早投资晚投资都是一样的。不过这件事是我个人行为,暂时先不用告诉陈念。” 其实说来说去,他连公司的名称都说不出来,显然不是真因为信任宋珂的能力。 宋珂静默了一会儿,偏头看向他:“也许陈总误会了,睿言现在运转得还算可以,而且我们并不是什么投资都接受。” 陈觉喔了一声,饶有兴致地问:“那你们愿意接受什么样的投资?” “志同道合的,明白我们在做什么的。” 陈觉不置可否地笑了,最终没有解释为什么突发其想要注资。过了会儿,他忽然问:“你会做饭吗?” 宋珂噎住。 “看来不会。”他断言。 不会又怎样?岂不闻君子远庖厨。 结果还是去了超市。 宋珂问他为什么要来这里,他推着车,无可无不可地说:“顾阿姨放假还没有回来,家里连颗土豆都没有,陈念又不会做。” 宋珂万般无奈:“我也不会做。” “我会。” 你? 宋珂不忍心拆穿他,只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已经快要到闭店时间,超市放出许多包装好的特价菜。陈觉像感到很新奇似的,跟着前面的阿姨拣了好几袋放进车里,搞得宋珂要在后面阻止:“陈总,小葱不用买那么多……包饺子都够了。还有那个土豆,一袋子是五斤,吃不完是会发芽的。” 陈觉停下脚步,挑起眉来盯着他。 宋珂叹完气,过去将多拿的菜一一放回货架,顺便选了几样简单易做的放进推车。他今天穿的西服并不贵,可是剪裁很贴合身形,弯腰的时候背那样弓着,肩颈会显出一个斯文的弧度。又因为微微的不满,所以下颌线是轻轻绷紧的,嘴唇抿起来,双眼专注地看着蔬菜上的价签。 看着看着,陈觉有片刻失神。 “这些够吗?”选好菜他回头,没预料到陈觉正盯着自己,不觉一呆。 陈觉也静了一瞬,直到推车被人从旁边撞了一下才回神,眉心迟疑地展平。 走到近处,宋珂默不作声地放下一颗卷心菜。还没有把背直起来,就听见上方传来陈觉的声音:“我昨天又见到魏子豪了。” 魏子豪?那是谁。 他一头雾水,直到陈觉提示道:“那次喝酒你见过他。”才总算惊醒。 是那个姓魏的公子哥,那天在场那么多人只有他说自己很眼熟,还问他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他说他确信以前见过你,而且是和我在一起的时候。” 宋珂目光落在地板上的滚轮印,双手紧紧地把着小推车:“是吗?我没有印象。” “真的?”陈觉紧盯不放。 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要是见过一早已经和他攀关系了,何必刻意装作不认识?” 超市的灯光又暖又亮,照得所有回避跟掩盖无所遁形。陈觉将信将疑地盯着他,很长时间没有说一句话,直到宋珂手心都攥出了汗才问:“不认识他,那你认识我吗?我们以前是不是朋友?” 今天这次见面的目的,这些看似突然的好意,终于因为这个问题而变得明了。 宋珂默然半晌,摇了摇头,五指因为用力而缺血泛白:“我哪有资格当陈总的朋友。” 陈觉眉心一点一点地重新蹙紧:“我不是想逼你说什么,只是心里对你总是很熟悉,每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都会觉得——” 觉得自在。 还没有说出来就被宋珂急匆匆打断:“陈总真的误会了,就算你逼我我也说不出来什么,因为我们以前根本就不认识。” 周围在放那种最常见的音乐,环境也嘈杂得过分,可是他们俩好长时间没有说话。或许以后还有机会,又或许这就是他们两个最后一次一起逛超市,宋珂无法确定。他只能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陈觉略带薄怒的目光扫遍自己全身,任由刚刚的好气氛消失殆尽。 再开口陈觉声音已经低下去:“都说不认识我……” 宋珂掀了掀唇,想要对他说点什么,可他却面无表情地摆摆手:“不认识我就不用费心敷衍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