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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零侧头,上面有你的味道,一般人气消散的时间与浓度成正比,你应该是在四小时之前喝过的水。我说了,我不排斥你的味道,相反的,我也很喜欢这种味道,希望你不要介意。 她倒不会介意,只是转念一想,以后纪零会不会抢她吃过的东西,用她洗过的洗澡水冲凉,甚至是乞求与她共浴 叶殊以手掩额,她究竟是带了个什么玩意儿回队里啊。 叶殊的贴身随行小宠物?拥有世界上最灵敏的鼻子,以及对她惟命是从,守护她,跟随她,直到她被他完全占有。 这可不就是她在缉毒队里工作时带的妞妞吗? 呃,妞妞是她几年前带的一条德国黑背,一条身强力壮的军犬。 好吧,把纪先生比喻成狗是她不对,但这比喻太传神了,以至于隔了好久,她也没能将这个印象从脑海中驱散开来。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山路终于疏通了一条单向车道,供叶殊的车通行。 她将车拉到低档,缓慢行进。为了躲避纪零如火如荼的目光,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滋事找话聊:纪先生在我之前,有遇到过哪一个也令你感兴趣的人吗? 叶殊迫切想知道被纪零这样的狗皮膏药缠上以后,会有什么下场。 你是第一个。 好吧,无解。 那么,事物呢?小动物之类的,仓鼠也行。 我对一张照片很感兴趣。 那张照片呢?叶殊问。 在这里。他从袖口里扯出一张证件照,里头的女孩扎着马尾,脸上是浅显的高原红,不施粉黛,精神又靓丽,那正是三年前警校刚毕业的叶殊。 叶殊: 事实上,让你来接我去队里,也是我和老徐提的要求。我曾在老徐给我寄的信里闻到了你的味道,他供给我有关你的讯息,我则答应他协助调查的请求。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预谋好的?徐队长背叛了我?以公谋私?叶殊难以置信。 这只是很正常的工作任务,不过,我给过你逃跑的机会,我开了门,也在心里默数三声,你一旦进来了,就表示愿意进入我的世界。纪零的嗓音依旧很缓慢,又沙又柔,尽管轻到恰巧足以让人听清,却并不让人有任何一丝反感的情绪。 叶殊在心底发誓:如果她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那她这辈子都不会踏进那间小洋房,尽管她再怕冷,被皑皑白雪覆盖,冻到手脚僵硬,心脏骤停,她也不会进去取暖。 如果有可能,叶殊情愿一辈子都不跟这个男人扯上任何瓜葛。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叶殊所在的重案三组,最近接手的一桩案子就是跟香水有关,所以徐队长才会灵机一动寻找拥有丰富侦查破案经验,又是调香师的纪零接手案件,他在哪方面都是专家,对这个案件肯定会有与常人有异的分析与推断。 叶殊刚回队里,关于这一起特大连环杀人案也仅仅知晓只言片语,还是昨天刚插入调查,了解的并不比纪零多多少。 回到警局的刑侦单位楼,叶殊给小宁介绍站在屋外看风景的纪零。 他对整个办公室里那种嘈杂的人气退避三舍,按照纪零的话说就是坐在靠窗位置的男人昨晚洗澡没有用沐浴露洗下覆盖在肌肤上的油脂,坐在柜子前面的那个男人好像刚抽了烟回来,等等,诸如此类。 纪零伫立在门外,与里头的叶殊遥遥相望。他像是被围困在风雨里无法前进的忠犬,企图寻找主人,顺着被雨水冲刷后偶有残留的气息一路跋山涉水,却最终累倒在距离主人几米开外的距离,心有余而力不足。 叶殊只能去检验科给他寻了一个口罩,将百般挑剔的男人推搡进办公室。 徐靖伸出手与纪零相握,言语里有一线戏谑,我按照你的要求,让我的得力爱将去接人了。怎么样,还满意吗? 纪零点点头,不肯发出一点声音,极其吝啬言辞。 徐泾给叶殊使了一个眼色,后者马上将宗卷与档案带到怀中,带着纪零去了旁边的茶水间。 叶殊给他介绍:凶手在杀死被害人以后,都会将现场布置得非常温馨浪漫,整个房间弥漫着一种古怪的香水味,我们特意请辨嗅师来嗅气味,得出结论是,他在每一起杀人案中所用的香水都各不相同。死者的身上分别被泼上一层香水以及一层酒精,原先我们以为凶手是想要纵火烧尸,因为警方赶到才急匆匆逃跑,但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有其他的目的。总之,我们将其归为满足一己私欲的快乐杀人者,杀人到这样游刃有余的地步,一般都是为了彰显力量,与渴望支配这个世界。换言之,此人棘手的很。 纪零仿佛在听,又仿佛没听。 他闭目养神,连档案都没翻开。隔了许久,才睁开那双黑甸甸的眸子,哑声问:他也喜欢味道? 也? 叶殊不置可否,只能顺着话点了点头。 或许,他的目的不是杀人。 什么意思? 他在制造香水,死者只是香料之一。纪零不动声色地微笑,得出了有趣的结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