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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动静再大,也吹不进乾清宫来。”弘晏实话实说。 李德全差点没厥过去,小爷怎的还刨根问底了? 皇上噎了噎,见乖孙实在好奇得很,于是朝他招招手,没好气的道:“站那么远做什么,怕朕吃了你?过来。” 弘晏这才露出甜甜的笑,挪了几步上前去,悄悄拽住皇上的衣角。 紧接着,脸蛋儿被揉了又揉,力道轻轻的,掌心老茧带来阵阵痒意。皇上揉够了,心也满足了,让弘晏靠在自己的膝头,开口问道:“明珠府上,元宝都干了些什么?” 祖父有令,弘晏哪敢不从?他声情并茂地还原当时场景,细节分毫不落,只略去了赠匾这一个环节,“明珠大人都喜极而晕了呢。” 一旁的李德全实在忍不住,发出一道扑哧气音,接着打了自己一巴掌,赶忙跪下请罪:“奴才失仪,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摆手让他起来,也没和他计较。继而板起脸教训弘晏:“计策成功,却尚有疏漏之处。唢呐一出,听见的不止明珠一人,冤有头债有主,又何苦牵连那些后宅女眷,以及邻里人家?” 皇上对器乐有些研究,指点道:“不如改造管口,改进收音,在明珠耳旁吹奏,也不会波及他人。” 不等弘晏回话,皇上继续道:“再有,明珠身为朝中老臣,被逼至此实在不甚体面,此为疏漏之二。可在出行之时捎上太医,以显浩荡皇恩;如若他人问起,你就说是宫中派下,为忠臣调理身体而来。” 这样一来,即便明珠晕倒,也万万无人生疑,他们艳羡都来不及。 皇上分析完漏洞,微微一笑,教他为人处世的道理:“处事可以锋芒毕露,却要考虑好退路。元宝年纪小,如今尚且无妨,可再大一些呢?” 弘晏愣住了。 他神色震撼。 这一席话,称得上醍醐灌顶,片刻,弘晏郑重道:“孙儿谨遵汗玛法教诲。” “如此甚好,”皇上欣慰颔首,招来李德全道,“把朕给太子的赏赐拿来,元宝也该回毓庆宫了。” —— 毓庆宫中,太子稀奇地瞅着儿子,“这是怎么了?” 支支吾吾不敢开口,这副情态倒是少见。 弘晏动了动唇,半晌转身出去,视死如归抱了赏赐进来,小声说:“……汗玛法赐给您的。” 太子闻言颇为惊喜,掀开遮掩着的红布,定睛一看—— 如假包换的御赐牌匾,上写“宝刀未老”四字,还盖了皇印。 弘晏干干一笑:“汗玛法还说,要您挂在书房正中央,就当……就当是给储君的激励了!” 第26章 图谋 一更 话音一落,弘晏有幸见到了太子的川剧变脸。 他那丰神俊秀、气度雍容、朝野内外赞誉有加的阿玛,一张脸慢慢没了笑意,生生忍住变僵的趋势,把那‘宝刀未老’接了过来。 如今太子万分肯定,弘晏造匾这事,汗阿玛知道了。至于知道多少,他也不用问,谁叫简亲王得了‘雄姿英发’,和宝刀未老还挺衬。 可他老吗?? 孤如今风华正茂,英俊过人,比老大年轻了太多太多! 太子简直不敢相信,皇上知道真相也就罢了,元宝的大锅,为何要扣在他的身上。思来想去唯有迁怒二字,胤礽顿时委屈了,他再也不是汗阿玛最爱的崽,皇上怎能有了孙子忘了儿呢。 想起书房空白雅致的挂墙,太子心痛万分,颤着嗓音问:“皇上还说了些什么?” “汗玛法赐下牌匾,还说、还说要看您的觉悟。”闻言,弘晏愧疚地抹抹眼睛,“阿玛,都是我拖累了您。不过不用怕,儿子已在御前认罪,说欺君与您毫无关系,皇上明察秋毫,还对我笑了呢。” 太子:“……” 太子打了个哆嗦,实在无法预料那副场景。他幽幽望了儿子一眼,终是按捺住手拿鸡毛掸子的念头,半晌开口:“何柱儿,让人好好挂上,挂在正中央,挂好了随孤去乾清宫请罪。” 出门前,他仿佛不经意地问:“皇上没提起过老四?” 弘晏暗松一口气,想了想小声说:“您可以请四叔前来观赏,效果也没什么区别。” 太子额间冒出一根青筋,并没有被安慰到。 这儿子,不能要了! —— 乾清宫,太子一掀衣袍跪了下去,表情沉重,诚恳万分地请罪。 皇上高深莫测地看着他,而后慈和一笑,叫了起,“朕的题字如何?可有进步?” “……风骨遒劲,笔力深厚,是儿臣达不到的境界。”太子一连被祖孙两人噎到,心道汗阿玛不会是和元宝学的吧,怎么越来越喜欢讽刺于他? 闻言,皇上伸手点点他,这小子的脸皮也锻炼出来了。 “保成啊,”他也没有严惩的意思,毕竟一个‘宝刀未老’就够了。接着语重心长道:“元宝主意大,催债当得首功,可做阿玛的也得规劝,不能让他胡闹不是。” 皇上不轻不重敲打了几句,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吃白饭不可取。 弘晏冲锋陷阵,知己在一旁加油威慑,连后加入的叔叔也开始发光发热,亲爹怎好在一旁看热闹?全天下人都看着! 一旁的李德全两眼放空,太子恍恍惚惚,汗阿玛的怨念原来是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