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玛德琳蛋糕（下）

    恒星西斜，橙黄的余晖穿过金色的树枝和秋叶，带来了未尽的暖意。灰蓝色的天空上，巨大的土黄色星环横穿了整个天空，秦枕抬头看的时候，总会有些恍惚——即使再怎么相似，这里也不是地球。

    利维坦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在向山顶的石板路上，道路两次是一个个可爱的白胖蘑菇，它们或叁五成群或孑然一身，伞盖上发着点点白光。这些蘑菇其实都是路灯，这座庄园里似乎没什么看起来很高科技的东西，或者说，它将所有的科技隐藏在了童趣可爱的外表之下，让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魔法世界。

    这大概是秦枕来到联合星系的一个月里最开心的一天。在房间里休息吃过晚餐后，利维坦说这里有个天文台，询问秦枕要不要跟他一起去约会，秦枕很愉快地答应了。这里的环境总让她有种既视感，有点像是她曾经生活过的地球——当然，那些科技童话造物不算。

    “这里的天文台据说也是斐南·丘默经常回来的地方。”利维坦握着秦枕的手，不介意用她喜欢的八卦来讨好她。

    “他在看战场？”秦枕迟疑着推测了一下。

    利维坦摇着头，他从上午疯过一次之后，就非常正常。他笑道：“看战场用这种普通的天文望远镜可什么都看不到。这里的天文望远镜是非常普通的那一款，远一点的星系都只能看个光。我之前看了下望远镜的角度，应该是帕塔亚的第叁军区。”

    “第叁军区……室女星系？”秦枕下意识地想到，和地球也是在一个方位。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抛在了脑后，她感叹了一句，“说实话，我真的很喜欢这里的风格。”

    利维坦扬了扬眉尾，“那就一直住在这里。”

    “能住一段时间我也就满足了。”秦枕摇了摇头，挽着利维坦的胳膊向着蘑菇房的天文台走去，“我以前总想住在一个童话城堡里，现在也算是实现了愿望。”

    秦枕并不是乱说的，她从小父母就给她讲很多童话故事，老妈更是一个浪漫的美术老师，会和她一起画各种童话房子，老爸虽然总出差，但是去哪里都不会忘记给她带来一些童话周边。各种游乐园几乎每年都会去一次，她的朋友曾经调侃她就像是一个长在童话里的天真小公主，她也笑嘻嘻地认了。她的童年、少年甚至工作后的那两年，都在父母的庇佑之下，虽然恋家恋得一塌糊涂，但是父母也从未嫌弃过她。

    父母对她最大的期望就是开开心心地度过每一天。

    只是现在，她似乎距离这个期望太远了。秦枕在心中自嘲一笑，天真的湮灭换来的是痛苦的清醒，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她再也不可能后悔。

    利维坦垂眸看着她，她的眼眸明明暗暗，那种忽如其来的距离感再次出现。让他的心脏跳动似乎都变得更加安静，唯恐惊扰了她。

    秦枕已经站在了望远镜前，她小心翼翼地触摸着五百年前的古董——这里东西都是定期维护的，她凑上去看了看，只看到一片似乎相差无几的星空，让她从这片星空里找到太阳系或者银河系简直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秦枕看了一会儿就遗憾地放弃了，她摸了摸冰凉的望远镜，忽然“咦”了一声。站在她身边的利维坦也弯下了腰，看着她手指触摸的地方，问道：“怎么了？”

    “似乎有字迹……”秦枕放在镜筒下方的手又摸了摸，有些疑虑地说道。她干脆蹲下了身，打开光脑的照明功能，看到了镜筒下方的字。她更加惊讶了，目光一动也不动地盯着那叁行字，“是中文！”

    利维坦蹲了下来，蜷缩着高大的身躯单膝跪在地上，跟着她一起仰望那叁行字，他完全看不懂那个字符，但是看着秦枕的模样，分明就是认识的。她专心致志地看着那些不算是整齐的字符，眼眸中的光甚至比光脑发出的光还要闪亮，像是星子落入了她的眼中，星河碎成沙河缓缓流动。那样特别的美丽，让他甚至舍不得眨眼，只想把这样的她永久地留在脑海深处。

    “晓行天水畔……遥思故乡夜……恰逢月盈时……”秦枕艰难地辨认着经过了太长的岁月已然有些模糊不清的字迹，在这样的一个地方看到熟悉的中文，她只觉得兴奋还有更多的……疑惑。

    利维坦将她拉了起来，给她整理了一下裙摆，问道：“是什么意思？”他只听到秦枕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语言反复念着似乎有独特韵律的字符，难得起了好奇心——主要是对秦枕的。

    “诗歌。”秦枕皱着眉解释道，“感觉没写完。”她将刚才拍下的图片用光脑投影在空中，给利维坦一一说道：“这种诗歌理论上来说应该每句一个字符，四句一节，但是这里少了最后一句。”秦枕难得被勾起了强迫症，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应该不是古代的地球人写的，天水这个词汇在这个国家的语言里可以指银河或者地名，这里的用法更像是银河，但是却是行……难道是地球人走到太空后写的？”

    秦枕没有注意到利维坦的表情，她双眸专注地看着悬浮在空中的投影屏，嘴里念念叨叨的话语逐渐变成了利维坦从未听过的语言，每个音节似乎都蕴含了动人的情感，而他却无从了解。

    利维坦的目光凝视着秦枕，他其实对于这种诗歌完全没有任何兴趣，但是秦枕认真的模样却让他心里痒痒的，他甚至开始在想，什么时候能看到秦枕会这样看着他。他耐心地听她念了好一会儿，见她稍停，才握住了她的手，轻笑着问道：“这首诗歌主要写的是什么？”

    秦枕看着那未完结的叁句诗，微微怔住了，她的目光似乎透过了投影屏看向了远方，眼中的寂寞和无措汇聚成了细微的水光，像是夜晚的湖面反射的破碎光芒，清冷而悲伤。

    “故乡。”她平静地吐出了一个单词。

    玛德琳蛋糕，《追忆似水年华》里的。

    诗是我自己写的，看个乐，不要在意细节。

    明天是1300珠加更，周末两天也加更。加更还是不调休了……我被调休折磨得好累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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