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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囊不知不觉空了下去。 边喝边气,肚子里火烧火燎,将眼睛也烧模糊了,他忽然听到了一声被风吹过来的呼号之声。 是狼。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赵粲也想站起来,但是两只脚各行其是,不听他的使唤,直接摔倒在地,脸趴在雪里,他莫名觉得雪是暖的。 喝多了。 他趴着往上看,就见一大群狼,数量之多,几乎成了密密麻麻的蚂蚁,而且每一只都骨瘦如柴,饥饿到了极致。 在严寒中,它们夹着尾巴,肚皮陷落在骨架中,慢慢靠近,眼睛里冒着闪亮和迫不及待的光,并且不断发出呼号之声。 狼群撒下天罗地网,一股往左,一股往右,中间还有一股,将堪称是一顿美味的人群包抄了。 徐定风的亲军瞪大眼睛,也没在荒漠中见过如此大的狼群,都是一身汗毛直立。 有人咕咚一声,咽下一口唾沫,看向陆卿云:“陆大人......” 寒光一闪,赵粲看到了陆卿云的刀,然后两眼一闭,连醉带害怕的昏睡了过去。 赵粲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他不在营帐,身边也没有亲兵,只有一个陆卿云。 他使劲一摇脑袋,感觉这酒劲太大,这个时候看陆卿云都还重影。 “人呢?” 陆卿云双手撑刀,长刀上带着凝固的污血,身上也全是血,脸上的血是一道道的,是汗将血梨开了。 他立的笔直,语气却很平和:“都走了。” 赵粲皱眉:“走了?就你留在这里等我?” 陆卿云点头。 赵粲活动一下僵硬的筋骨,没注意到周遭景色已经不是在遇到狼群的地方,心想自己这命倒是挺大。 “别愣着,我们也赶紧回去,找什么哨所,吃力不讨好。” 他拖着两条腿往前走,越过陆卿云,脑子还很懵,没看到陆卿云近乎审判的阴森。 须臾之间,陆卿云忽然抡动长刀,干脆利落的劈了过去,一道热血从赵粲的脖颈处喷出,他的脑袋滚落,人还往前走了两步。 脑袋落在地上,面孔朝上,所有五官表情都迅速凝固,皮rou变灰,变白,很快就会在旷野里变成枯骨。 通敌叛国之人,留着干什么? 陆卿云绕过尸体,继续往北走,这才是他此行最机密的事。 不管用什么办法,拿到真正的北梁军事舆图。 他往旁边伸手,握了个空,心里也跟着一空。 解时雨不在。 加快脚步前行,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荒漠中的一切惊心动魄,回到营帐中,再怎么激烈的言辞都显得有些平淡。 四个死里逃生的人,三个是徐定风亲军,一个是赵粲心腹,全都十分狼狈,身上的血分不清是狼血还是人血,如此精良的罩甲,碎裂成了好几段。 徐定风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回来了这四个货,陆卿云和赵粲呢! 在得知他们被狼群冲散,其余的人都死于狼群之口之后,徐定风头一次对这片自由的荒漠感到痛恨起来。 在他的地盘上,死了个皇子,死了个侍卫亲军三衙总都指挥使,这就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赵粲不死很麻烦,可是死了更麻烦。 第七十九章 坏消息 天寒地冻,徐定风生生起了一嘴的火泡。 他疲惫的叫人去请侍卫亲军的人和三殿下的人,很快这两方人马也气势汹汹驾到,在他帐篷里三足鼎立。 侍卫亲军来的是庄景和冯番,冯番被困第二天就突了围,辗转找到了这里,三皇子这边来的是赵粲账下参军尚大龙,也是和西山一样的猛将。 死里逃生的四个人,在徐定风授意下,战战兢兢又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庄景和冯番面面相觑,都是瞠目结舌。 死了? 这么利索? 连收尸都省了? 这么干脆利落没有悬念? 并非陆卿云已经强大到了不死的地步,而是这人永远高高在上、冷酷无情,让人想象不出他的死状。 尚大龙拍案而起:“放屁!什么叫死了!死那是要见尸的!尸体呢,没尸体就给我交出人来!就凭你们四张嘴,就打算把我们一起弄去陪葬!” 一个皇子、龙种,被狼给撕了,那他这个皇子账下参军确实前途渺茫。 徐定风很不客气:“你怕是在城里享乐太久,遇到狼群了还能有尸体,狼最饿的时候,连骨头缝都能弄开,从里面吸髓!” 尚大龙知道这是实话,但实话也不能认,又将桌子一拍:“我看分明就是侍卫亲军搞鬼,一定是陆卿云,先绑架了三皇子,又弄到荒漠里去撕票了,就他最狼子野心!” 冯番是个人精,一听就知道他这是要把赵粲死的锅甩给侍卫亲军,当即也拍案而起。 “你少在这里狗扯羊皮,我们陆大人也还没回来呢!分明是你们三殿下造反在先,失败在后,把我们陆大人给杀了!” 尚大龙炸了毛:“放你娘的羊屎屁,姓陆的那么好的身手,三殿下能杀他!” 冯番冷笑一声:“背后的手段千千万,谁知道!” 尚大龙反唇相讥:“这里是军营,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娘们说话了!” 冯番当场就把茶杯朝尚大龙摔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