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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娶臣妻 第78节

    等着众人的背影消失,琴濯才放下马车的帘子,让黄鹤风驾出宫。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琴濯都不敢去以前常光顾的集市,生怕撞见安安和赵嫂子他们,便是不说话,心中到底存着对熟人的感情,反而惹得心里不痛快。

    琴濯也没四处转悠,径直走到一间门庭开阔的铺子前。

    黄鹤风见里边卖得很杂,除了绸缎成衣,钗环首饰,还有金玉瓷器一类,委实有些凌乱。

    出宫前,皇上就嘱咐他不要刻意紧随在夫人身边,免得让她觉得拘束。所以只要琴濯没吩咐,他便一直站在几步开外,由她自己赏玩东西。

    琴濯也没在里边待太久,买完东西就出来了。

    黄鹤风欲接过她手里的包裹,她却一躲,似乎宝贝得紧。

    黄鹤风见状,也不勉强,只管笑眯眯地跟着她。

    琴濯今日出来目的明确,办完了事儿也就没有别的去处,便故意逗黄鹤风道:“我去一趟状元府,大风不要告诉皇上吧?”

    黄鹤风当即就变了脸色,央求道:“夫人就饶了老奴吧,若是让皇上知道了,老奴这条命可就要走到头了!”

    “你不说不就行了。”

    黄鹤风愈发满脸苦色,他哪里敢欺骗皇上啊……

    看他愁得脸上还褶子都多了两道,琴濯便不再逗他,只是想到他以往也帮着薛岑,到底有些不甘心。

    “你老实告诉我,我之前交给小风的那些点心,你是不是都送到皇上手里了?”

    黄鹤风早知这事瞒不住,嘿嘿一笑,满是心虚。

    琴濯哼了一声:“你们主仆啊就把我瞒得团团转,以后再有什么就没你的份!”

    “夫人明鉴,老奴这也是不得已嘛。”

    “你就助纣为虐吧!”

    “夫人跟皇上真是心有灵犀,皇上也说过这话!”

    看着黄鹤风一脸喜滋滋的,琴濯无言以对。

    这算什么心有灵犀的好事吗?

    想见的人不能见,想去的地方也不能去,琴濯便没有继续逗留,随后就回了宫。

    薛岑听闻她不过出去了一个时辰就回来了,倒也挺意外,旋即却又想到孟之微今日入宫并不在府中,她想必是知道去了也无用吧。

    未免自己疑心生暗鬼,薛岑没有多跟黄鹤风打问今日出宫的情形,免得琴濯知道责怪他不信任她。

    眼下时辰尚早,他却已经开始期盼着日落黄昏了。以前他总在这个时候跑到宫外去,在状元府蹭饭,时羡慕状元府中有佳人洗手作羹汤,如今这份殊荣终是被自己抢来了。

    薛岑说不清自己应该是高兴多一点,还是感叹多一点,信步走到琴濯这里,看到她纤细的背影,所有的疑虑就都打消了。

    “出去买到什么好东西了?”薛岑进来之时,看到她正把一个红木箱子锁上,抬眉浅笑。

    琴濯给他吓了一跳,拍了拍锁好的箱子,道:“这些可都是我的宝贝,你不能动!”

    跟薛岑相处日久,琴濯也大约揣摩出一些他的性情。抛开她跟孟之微这件事情,这人大多时候还算个尊重人的君子,与其把什么藏在犄角旮旯里被卧雪他们收拾出来,还不如就锁在箱子里,这里的人自不会随便乱碰,而薛岑更不会。

    薛岑确实没心翻她的东西,心中猜测至多也就是写给孟之微的信罢了,他若有心大可不让他们通书信,看那一眼两眼的反而添堵。

    “小气样!”薛岑捏了下她的鼻尖,转身坐到一边,转着手里的扳指,“今天晚膳有什么?”

    “小白菜炖豆腐!”琴濯盯着他手里的扳指,掷地有声。

    薛岑听后,把扳指戴了回去,居然从荷包里翻出来几个铜板。

    琴濯看了就道:“堂堂皇帝用铜板?”也太寒酸了……

    “铜板也是冠着我的年号铸造的,怎么我自己就用不得了?”薛岑把铜板放在桌上的碟子里,敲敲桌面,“来一份小白菜炖豆腐。”

    “几个铜板就想吃我的豆腐,想也不要想!”

    薛岑听着笑了起来,又将那扳指摘下,“扳指给你,把你的豆腐拿来。”

    琴濯这才意识到自己嘴漏丢了几个字,只装不知道,让卧雪去小厨房把做的菜端过来,真的是清清白白的小白菜炖豆腐。

    “一个玉扳指的炖豆腐,不应该只是这么简单吧?”

    琴濯倒是很自信,“那确实,独家秘方,御厨都做不来!”

    薛岑看了下青白的菜色,心道御厨确实不会做这么简单到有些寒酸的菜色。

    见他淡着眼欲笑不笑地看着自己,琴濯也不免心虚,把那扳指套在自己手指头上,拿起他面前的小碗,舀了几匙白菜豆腐,又放回他面前,“我亲手盛的小白菜炖豆腐。”

    薛岑暗笑她有标榜自己特殊的思想,却没有下足本钱的觉悟,暂且没有计较将碗里的白菜豆腐吃光。

    菜色看着寡淡,吃起来倒是挺香。

    大概也是觉得这碗小白菜炖豆腐太过简单,琴濯殷勤地给他泡了杯苦丁茶。

    薛岑端起来喝了一口,苦得直皱眉,好半晌回缓过来,叹道:“我喜欢苦丁是因为它明目益智,不是真的喜欢它的苦味。”

    他都觉得她是不是故意的,泡这么多茶叶,都快赶上他两天的量了。

    “苦丁茶的好处许多人都知道,可没有多少人能喝得下。”琴濯觉得他就是与人不同,故意找这种苦,不过还是把他茶杯里的茶倒出来一半,添了些清水进去。

    加过水的茶苦味便不似那么浓,入喉之后尚有微微的回甜。薛岑喝惯了苦丁,对此总能品出些许不同的味道,琴濯抿了一口,只是苦得皱脸,又换了只杯子,泡了颗自己腌的酸梅进去。

    酸酸甜甜的味道令人口舌生津,琴濯坐着踢了下脚尖,暗叹这才是寻常人喜欢的味道。

    那厢薛岑似乎被她杯子里的酸梅吸引,眼巴巴的也想喝。琴濯懒怠再去拿酸梅罐子,便往别的空杯子里倒了一些。

    薛岑看一套茶具都快让她占用完了,特别是两人相濡以沫的交情,现在还分得这么清,实在是叫人有些……郁闷。

    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薛岑只皱眉,“酸得很。”

    “说你喝惯了苦丁,连味觉都跟人不一样了,明明是酸甜的,你只尝到酸。”

    琴濯这话本是平常,薛岑却是闻者有意,想到此前她跟孟之微在一起,自己每日的苦丁茶喝着都觉得酸,大抵是真坏了味觉了,不从她这里讨回来一些实在有些不甘心。

    琴濯还美滋滋地品着自己酸酸甜甜的梅子水,没有注意到薛岑越来越幽暗的目光。

    她喝完后放下杯子,见桌上的菜还没有吃完,便问:“还要不要了?”

    薛岑很想正经起来,奈何每听她一句话都觉得歧义颇深,摆了下手没有开口,目光落在她用过的杯子上 ,无暇的白瓷杯口上留着一个浅浅的口脂印,像一瓣桃花开在上面,灼灼撩人。

    屋里半晌没动静,琴濯觉得这会儿两人的话算是说尽,他也该动身来才是,等卧雪将桌子收拾干净后,转头却见他坐在自己的梳妆台前,手里把玩着那根挂着莲蓬的银簪子。

    琴濯心里突了一下,懊恼自己一时忘了将这簪子收起来,却并未见他有什么情绪,将那簪子放回去后,温言问她:“云海国进贡的美玉一直在库里放着,之前只给你打了个玉竹管倒不见你戴着,等明日再让人打一套首饰,你挑着戴。”

    琴濯正想说自己什么也不缺,听到他的话睁圆了眼,“那玉管是用云海国的玉打的?”

    薛岑点了下头,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琴濯看他这么淡定,都不知道怎么说了。人家举国之名匠打造了那尊美玉进献,这人倒好,直接敲了给她做首饰……琴濯觉得自己想不当那祸国妖姬都不行了。

    “我又不喜欢那些玉啊金的,你别破费了人家国王的一片诚意,你叫人打了我都不敢戴。”没的戴出去被人瞧见说她不知轻重。

    薛岑闻言,看向她的妆奁盒,那里不仅有自己送的南珠,还有他的玉佩,刚刚才又添了一个扳指,哪个不是金银珠宝,金光璀璨的。

    “罢了,等明日让大风带库里的名单过来,喜欢什么就留下什么,算是我提前支付的饭钱了。”

    琴濯本来想拒绝,一听就犹豫了,算是默认。

    薛岑更是忍俊不禁,跟她说笑这会儿心里腾升的欲望倒是又停息大半,看了她一眼说了句:“今天算你走运。”

    琴濯不明所以,等他走后就赶紧闩上了门,也没让卧雪再进来伺候,扒拉着自己那一口宝贝似的红木箱子直到大半夜,最后还是一脸苦大仇深地锁上了,做了一夜反复不停的梦。

    第104章 核桃

    往常在府里的时候, 逛集市是琴濯每日的乐趣,如今进了宫也没了这个便利,女红一类她一向都是想起来才做些随身用的东西, 便跟御厨收罗了一些食谱,每日钻研怎么做好菜收服那“珍禽异兽”。

    这日一早, 琴濯就在小厨房泡了半天, 做了道南瓜小饼,尝试了几次觉得味道差不多,便让卧雪顺便给薛岑送去了。

    卧雪回来的时候, 茶盘上还捧着个琉璃坠子,琴濯当即一乐,把坠子收进了自己的红木箱子。

    卧雪又道:“皇上说回头要带夫人出去,让奴婢服侍夫人准备。”

    “要出宫啊?”琴濯一听, 也没问去哪里去干什么, 她现在就犹如金丝笼的鸟雀,格外向往外面的世界。

    回房重新净了面换了衣裳, 琴濯拿了盒润手的膏坐到美人榻前的几束光下,一根一根揉捏着自己的手指头。

    如今天又凉了,她常在厨房沾水,若不仔细保养双手便会干燥起皮,平常抓拿一些东西都觉得指甲周围刺刺地疼。

    这宫里别的不说,用的都是都是顶顶好的,就琴濯抹手的这膏子,听卧雪说也是添了珍珠粉,最是美白养颜。

    琴濯将皮肤上的膏子按揉均匀, 张开纤细葱白的五指瞧了瞧,暗叹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别的不说,就她这手指头最近好像都润泽了不少。

    不过人一旦养成某种习惯或性格也很难改变,琴濯觉得这样好的东西一下子用完也心疼,每日只用这么一点,其余时候还是用最普通的雪花膏。

    她把东西收拾好,正坐在镜前绾发,薛岑便走进来,顺手接过了卧雪手中的簪子,插在她的发间。

    琴濯旋即转身,看到他身上已经换了常服,问道:“我们是要去哪儿?”

    “带你去见个人。”薛岑牵着她的手带她起身,她手上刚刚抹过润手膏,指间尽是柔软,好似一不留神就能滑出去,薛岑贪恋着这种感觉,不觉把手紧了紧。

    琴濯直觉他带自己见的不会是自己所认识的人,可也想不出来是有什么人必须见的,只能暂且怀着一腔疑问。

    薛岑见她收拾好,却没有马上就走,屏退了众人连门窗都闭上了。

    琴濯一看,当即吓得往后缩了一大截,“你想干什么!”

    她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让薛岑哭笑不得,转而扬唇道:“想干什么也不是现在干,过来。”

    琴濯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哪里敢听他的话。

    “过来给你样好玩的东西。”

    琴濯只是狐疑地盯着他,越发觉得他像是哄骗人,直到看到他手里一张有鼻子有眼儿的面具,眼神之中露出些许好奇,“那是什么?人皮么?”

    “……我在你心里是多禽兽,拿张人皮给你?”薛岑把手里的面具摊在桌上,再度朝她招了招手。

    琴濯看清是张面具,这才放心走过去。面具还是松软的状态,摸起来光滑细腻,十分像真的皮肤。

    琴濯惊叹于这样的做工,摆弄了半天比在自己脸上,试探着问:“是给我的?”

    薛岑点点头,拿过面具用一些东西在她脸上折腾了半天。

    琴濯端坐着不乱动,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若不加以改变或是遮掩,将来必定还有麻烦,所以对于薛岑的做法虽然不是太清楚,不过也默默认同。

    “好了,来看看。”薛岑去拿了一面小铜镜,立在她面前。

    琴濯左右看看,觉得镜中的面貌有了改变,细看却又跟自己本来的样子有所相似,有种说不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