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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地,把低温药箱里所有药瓶抓起来,噼里啪啦全部摔在地板上。玻璃小瓶应声而碎,澄黄的液体淌了一地。最后连那药箱都不放过,砸在地上盖体分离。 做完这一切,他一言不发踹开挡路的无论什么,离开了房间。 第75章 不要走 在臧白突然发飙的过程中,林泊川没有阻止,也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这个人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失态。 林泊川了解臧白,他看起来瘦弱,实际很固执,很要强,也很有自控力。他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情绪,因为任何激烈情绪的外泄都是一种软弱的表现。 在他离开后几分钟,林泊川站起来,跨过那些细碎的玻璃渣,在客厅外的阳台找到了人。 阳台是开放的,没有冷气,三十七层的高度,湿热的江风鼓噪。 风从翻开的衬衣领灌进来,把扎起衣摆的后背吹得鼓起,臧白变成了一个气球,好像随时要飞走。 林泊川走到他旁边,紧紧抓住他握着栏杆的手,像抓住栓气球的那根绳。 “对不起……”道歉一说出口,哄人似乎也能无师自通地学会,“那晚上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我以后不这样了,你别生气。” 臧白没说话。 说完这句,他觉得臧白至少应该消一些气了,又试图去揽他的腰。 刚一碰到,就被一把推开。 风吹乱他的头发,但在凌乱发丝里的那张脸,林泊川发现他不只是生气,比起生气,更像是受了伤,很难过。这让林泊川有些无措。 “我哪儿做得不对你告诉我,你别这样……咳咳咳……” 一口风灌进嗓子眼里,林泊川背过身去连声咳嗽,风把他的咳嗽刮出颤音。 臧白“哐”拉开阳台玻璃门,他进去,林泊川也跟着进去。两人就站在玻璃门里侧,把狂乱的风隔绝在外面。 臧白问:“为什么过那么多天才来道歉?” “对不起……” “我问你为什么过这么多天。” “……你不跟我说话。” “我不跟你说话?”“前几天到底谁不回家吃午饭,每天晚上都很晚才回家?到底谁躲谁?” “……是工作……” 臧白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好像马上要哭出来:“明明就是你做错了,你故意不理我,和我冷战,林泊川,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林泊川整张脸都垮了下去,他有自己的苦衷,但看起来的确是这样:“对不起,我……” “别道歉,告诉我,为什么躲着?为什么现在又来和我道歉?” “我……”林泊川吞了口唾沫,润了润自己有些干涩的喉咙,“我怕你厌烦,也怕再惹你不开心。和你道歉,是我忍不住……” “你真不说实话?好吧。” 臧白眨眨眼,眼泪就滚落下来,他深深地看了林泊川一眼,满含着失望的情绪,然后抓了手机,步履匆匆朝玄关走过去。 在他开始穿鞋的时候,林泊川似乎忘记了自己还在发烧,只知道他不能让臧白走掉。 仿佛这一走不是要跨出这扇门,而是要从此消失于他的生命之中。 他知道气球是怎么飞走的,只需要稍不注意、一不小心,甚至自己都不知道是何时放的手。 林泊川两步并作一步,直接把弯腰穿鞋的臧白抱了起来,疾步回到屋里,把他扔到沙发上,双手撑在两侧,气喘吁吁:“你去哪里?” “我爱去哪里去哪里。” “不要走。” “你管得着我吗?” 林泊川扑下去抱住臧白,因高烧而灼热的呼吸打在臧白耳边:“别走……” 又一串眼泪顺着眼角滚下来,臧白闭着眼睛,鼻腔里带了哽咽的声音:“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躲着我?” 沉默把时间拉扯得无限延长,中间臧白极力隐忍的啜泣,还有林泊川困难得像是被掐住喉咙的呼吸。 为什么要躲着臧白?这个问题的答案让他羞愧,亦让他恐惧。这是他最后的遮羞布,一旦揭开,臧白一定无法接受,可是对方又那么逼迫他。 “放开我……”臧白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开始挣扎起来。 林泊川只是沉默地收紧手臂,臧白更是怒气上头,他停止了挣扎,连隐忍的啜泣都停止了:“林泊川,你别逼我!” 林泊川只好放开了。 他从沙发上起来,沉默地坐在一旁,喃喃道:“不要走……” “那你告诉我原因。” 林泊川像是被逼到墙角的小动物,那么弱小和无助。 也不知道是冷,还是怎么,他抱住了自己的胳膊,有些发抖。口腔干涩,他用力咽了几口,只把嗓子扯痛了。他声音嘶哑,说话也有气无力。 “我很怕……那天晚上,我没能控制住自己。让你感到不舒服,让你生气,是因为我起了…… “我有欲望,我对你……”林泊川看了臧白一眼,又羞愧地深深垂下头。发烧和羞愧都消耗着他额外的精力,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有很多欲望,满脑子都是邪念,控制不了…… “我怕再次伤害你,就和当年一样。” 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臧白反复张了几次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打了针……不会……”话没说完,他摇晃几下,一头栽倒在臧白腿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