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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仪双手紧紧攥着保命金簪,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对,我杀的就是你!” “如果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滚!” “杀我?” 男人凉凉一笑,手向她伸来,“祝仪,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黑夜压了下来。 “......” “女郎?” “女郎?” 柔柔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 肩膀被人轻轻推了一下。 祝仪陡然一惊,连忙睁开眼。 入目的是熟悉的自家马车,檀木的案几摆着她爱吃的马蹄酥并几只时下的果子,貌美的侍女分坐两旁,给她揉肩的揉肩,捶腿的捶腿。 不知是何缘故,围在她身边的侍女们似乎有些紧张,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齐齐望向她,团花纹的帘子剪着被西坠的金乌染红的晚霞,清楚映照着侍女脸上的担忧。 祝仪有一瞬的恍惚。 原来是梦? 祝仪长舒一口气。 “女郎可是被魇住了?” 小侍女擦着她额头的汗,珍珠把茶递到她嘴边,温声劝道:“庄子的风景虽好,可毕竟是城外,哪里有府上安全?况又离府上颇远,每次去庄子,都要走上许多偏僻小道,女郎年龄小,八字轻,很容易撞见不干净的东西。” “女郎,您听奴婢一句劝,庄子还是少去为好。” 噩梦的后劲太大,祝仪尚未缓过劲,胡乱应了一声,就着珍珠的手饮着茶。 茶水入肚,再吃上几口小点心,她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她长舒一口气,拍拍珍珠手背以示安慰,“子不语怪力乱神,哪有那么多的邪祟不干净?放心吧,我这人命硬着呢。” 死了还能重生的人,命可不就硬着吗? 然而就在这时,轿外响起一道急促声音:“闪开!” 紧接着,稳稳行驶在官道上的马车骤然颠簸,祝仪眼前一黑,撞向面前案几。 “女郎!” “女郎小心!” “女郎您怎么样?” “有没有受伤?” 侍女们乱成一团。 一阵天旋地转后,马车终于恢复平稳,祝仪被侍女们七手八脚搀起来。 头上有些痛,她抬手一摸,触感温热。 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血。 祝仪:“......”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侍女们登时紧张起来。 性急的,直接掀开帘子骂赶车的卫士,“你们怎么驾车的?” “伤了女郎你们担当得起吗!” “眼珠子若是不当用,不如挖了去喂狗!” ——祝仪出身武将世家,父亲是太守,现下又是乱世,她的侍女自然与旁人不同,个个泼辣且会武,寻常男子都未必是她们的对手。 “好jiejie,您别气,小人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路上突然冲出来一个少年,小人躲避不及这才惊到了女郎。” 帘外传来卫士委屈巴巴的声音,“敢问jiejie,女郎伤得重不重?” “若是伤得重,小人这便改道去医馆——” “呸!你打量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呢!” “现在改道去医馆,不过是怕夫人追究起来打断你的腿!” 马车上有简单的伤药,侍女骂卫士的空挡,祝仪头上的伤口已经被珍珠包扎好了,伤得并不重,只是破了皮,祝仪便道:“算了,一点小伤而已,不用大惊小怪。” “多谢女郎!小人以后定当尽心竭力,决不让女郎再受伤。” 帘外的卫士如获大赦。 “你刚才说是为了躲路上冲出来的少年才惊了马,那个少年呢?伤到了没有?” 想起卫士刚才的话,祝仪便随口问了一句。 “伤,伤到了。” 卫士的话明显心虚,“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的速度太快了,小人完全不曾防备,这才惊了女郎又伤了人。” “好了,我知道了。” 这件事说起来是她理亏,甭管理由再怎么充分,撞人就是撞人,她的脾气坏是坏了点,但最基本的三观还是有的,不能撞完人就跑。 “今日我伤了额头,回府只怕你们要吃挂落,找个人给阿娘送信,就说我今日不回府了,回庄子再住。” 祝仪挑帘往外瞧,“把少年带上,送到庄子里好生——” 一身是血的少年映入眼帘。 祝仪声音戛然而止。 这张脸,莫名熟悉啊。 但似乎,又好像没有见过?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脸,祝仪想了想,从珍珠手里抽了方帕子丢给卫士,“把他脸上的血擦了。” “我瞧着有点面熟,似乎在哪见过。” 卫士捡了帕子去擦少年脸上的血。 先是眉眼,再是鼻梁,最后是嘴角,待他把少年脸上的血擦完,抬起头往轿子上的祝仪看了一眼,心情有些复杂——女郎到底是女郎,少年鲜血掩面,她都能看出少年生了一张好皮囊。 时下民风彪悍,贵女们养面首不是什么稀奇事情,卫士便把少年的脸转向祝仪,“女郎,您瞧,是个俊俏的小郎君。” 祝仪:“......” 多谢,现在的她没到养面首的年龄。 但卫士毕竟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短暂一言难尽后,勉为其难原谅了卫士给她推荐面首的行为,“再近点,看不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