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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伯宰披着外袍坐在庭院里与秦尚武下棋。 秦尚武呵欠连天:“这么晚了,你不困?” “许是白日里睡得多了,不困。” 你不困旁人总是困的啊,秦尚武很想直说,他要回去睡觉!但看看自家徒儿这苍白的脸色,又有些不忍心:“你现在是六城之主,要什么东西不能?何必折腾自己。” 要什么东西不能?他能要什么呢?女人?财富? 无趣得紧。 他将害了薄氏的所有人都清剿了个干净,也将薄氏的灵位供进了新修的宗庙,所有心愿完成之后,整个人倒觉得无比的空虚,就连听见慕星城大司病逝的消息,也没能带给他一丝喜悦。 他原本就是为复仇而活着的,命是薄氏救的,他为偿她这一命,付出了能付出的一切。 可然后呢,然后该去做什么? 他抬眼看向北边,慕星城的主城内院离他宫殿的距离是十里,坐兽车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走路也只需要半个时辰,若是踩上飞剑,那更快,只要半柱香。 饶是如此,他也没勇气过去一趟。 “陛下。”不休匆匆过来,看了秦尚武一眼。 背脊微微绷直,纪伯宰抿紧了唇:“没拦住?” 第186章 一个月 不休摇头,大气也不敢出。 他们的人已经尽力了,谁料那周子鸿竟是个有手段的,拦住了他们纵火的人不说,还抓着了一个内应。 纪伯宰沉默下来,墨瞳盯着棋盘上的黑子,背躬着,薄薄的外袍被夜风吹得鼓起。 “怎么了?”秦尚武没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只察觉对面这人的情绪骤然低落,有些暴躁,又被他强压下去,导致他周身气息混乱不堪。 “伯宰你冷静些。”他连忙起身替他立下冥域,皱眉对不休道,“明知道他在养病,一些不好的消息能不传就别传了。” “无妨,师父,是我让他传的。”纪伯宰起身,拂开了他的冥域,“我还有事,师父就先回去休息吧。” “你这个样子打算去哪儿?”秦尚武皱眉。 纪伯宰没有答,只让人将秦尚武送出去,自己走另一道门出宫。 “陛下,您这样不妥,护卫还没有来。”不休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急声道,“好歹等个兽车。” “来不及了。”他沉声喃喃。 原本也来不及啊,这消息都是半个时辰之前的了,该发生什么早就发生了,他现在过去有什么用? 不休想这么说,但看着自家主子一点血色也没有的嘴唇,终究是没忍心说出口。 纪伯宰踩着飞剑动身,眨眼就到了内院的冥域之外。 像是专门防他的一般,这内院的冥域又厚又结实,轻易闯不进去。 他失笑,眼里却没一点笑意,落地径直走向大门。 原本想来拦的护卫一看清他的脸就让开了路,甚至解除宵禁将大门推开了一道缝。 纪伯宰穿行而过,衣袍翻飞,眨眼就消失在了拐角之后。 明意睡着睡着突然就睁开了眼。 周子鸿皱眉,刚想说她怎么又不好好睡,就见她周身的护盾扩大,将他一并包裹了进来。 “怎么了?”他放下了手里的书卷。 明意摇头,坐在床上看向外头那紧闭的雕花漆木门。 合拢的门扉突然就被风吹开了,三月初春的风尚且寒冷,卷得室内帷帐翻飞,桌上烛台也骤然熄灭。 有人踏着风站在庭院里,背影阴沉,杀气毫不掩饰。 明意定了定神,突然乐了:“我要是也像陛下这般元力强盛就好了,瞧见谁与我所爱亲近,便上门杀人,那样天音压根无法活着离开你的别院书房。” 她第一次撞见他与别人亲近就是在他的别院书房,当时若非察觉到她在梁上,纪伯宰定是要与人做到最后一步的。 纪伯宰白着嘴唇跨进房间:“我是你所爱?” 明意嬉皮笑脸:“至少曾经爱过,不然知道了陛下那些个手段,我也不会那么恨。” “你若爱我,如何会不原谅我。”他垂眼。 明意趴在周子鸿的膝盖上,叹息着摇头:“爱意能盛风花雪月和柴米油盐,却不能盛脏东西。况且,我也只是曾经爱过,现在未必。” “明意。” “哎,我在。”她皱了皱眉,“陛下大半夜的不困吗?” “你喜欢他?”他看向旁边的周子鸿。 这人细皮嫩rou,一股子书生气息,当着他的面任由明意趴在他膝盖上也不动弹,仿佛跟他示威一般。 瞧不出半点好来。 “你不懂,子鸿有子鸿的好。”明意摆手,“哪怕陛下美若天仙,看久了也是会腻的,哪个女人能一辈子只看一个男人?陛下也该宽心些,莫要再让人到处纵火。” 他听乐了。 这些话都是他以前对别人说的,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听见。 低头看看,可不是么,曾经他觉得那些死缠烂打不肯离开的女人真是可悲又可怜,而他现在,与她们有什么二致? “我的王后不会是一个不贞不洁的女人。”他沉声道。 “巧了么,我的夫婿也不会是一个不贞不洁的男人。”明意抚掌,“你我想法一致,那是再好不过了。” 纪伯宰觉得荒谬:“男人有什么贞洁可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