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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师爷又是瞪眼,“衙门的事问这么多做什么,一个姑娘家的。” 季芙吐吐舌头,“明jiejie还说我有做女捕快的胆子呢。” 季师爷又瞪了瞪她,说话间,两人过了前堂,由下人各自领着走了。 明玉听见季芙来了,让水桃去拿早早备好的锦盒。见了她,执手笑道,“你这几日怎的不来了?” 季芙之前同她坦白过,这会也落的大方,低声,“避着那京城病夫呢。” 明玉恍然,“孟公子?”她笑了笑,“他三天前就回府衙了,暂时不会过来。” 季芙了然一声,又觉有些许失落,暗想原来那日他是要澄江府府衙,才那样急着拦她说话。因不知他那日到底要说何事,心里痒了三天,想屏退那想法,却还是止不住的想。 水桃拿了锦盒过来,明玉抬手打开,递了给她,“戴上试试,可喜欢。” 季芙看了看,是纯铜云纹红玛瑙,玛瑙纯红如胭脂,非常精致小巧。接过戴上,水桃已从腰间拿了半掌大的小铜镜给她。 “真好看。”季芙见旁人抿笑,才反应过来话中有误,粉嫩的面颊透了绯红,“我说的是这耳坠子好看。” 明玉笑道,“人好看,才衬的它好看。”见她要取 ,抬手轻拦,“这是送你的,瞧你是喜欢的,那我便能安心送出手了。” 季芙不懂珠宝玉器,也不知价钱,说送自己的,便收下了,又晃了晃脑袋,“jiejie的眼光真好,我很喜欢。” 明玉淡笑,携她到亭子坐下,“我有一事想和你说说。” 季芙摸着耳根,笑道,“jiejie说。” “我昨日外出,婢女阿柳的婶婶过来寒暄,身旁跟着一位书生,模样很是清俊,人也高高瘦瘦的,脾气更是温和。回来我问了阿柳,说是还未婚配,又说家境虽不算富贵但也殷实,只有一子。所以我想,改日领你在暗处瞧瞧,要是合眼缘,我便和你娘商议商议,让媒婆过去。” 季芙红了脸,摸在耳边的手也放下了,低头道,“我还小着,而且我爹娘都不催促。” 明玉就是见季师爷和崔氏都不催促,怕被孟平璋钻了空子。这姑娘一旦动了情,眼里看到的便全是对方的好,她是过来人自然明白。可她的喜欢的人是齐琛,但齐琛懂她护着她,又是沉稳顾家疼她的人。可孟平璋那人,举止轻佻不说,又太过自私,她哪里舍得让季芙陷进里头。 她倒也不是随意寻个男子给季芙看,而是想着季芙既然喜欢孟平璋那样的,又见阿柳婶婶的儿子也与孟平璋一样,清瘦,儒雅,笑起来斯斯文文的。见季芙犹豫,她心里一个咯噔,“meimei,你可别说,你瞧上的,是孟二那样性子的人。” 季芙笑笑,“jiejie别cao心了,我也不知,就是……就是觉得孟少爷也不坏。但我向你保证,会主动避开他 ,所以您别做媒人啦。” 她本就是个藏不住事的人,明玉又和她亲近,这一瞧就瞧出来了,更是担忧。可人家姑娘不肯,她劝不动,也总不可能真拽她去看男人,只好又叮嘱了一番,对方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季师爷这刚进去,齐琛就屏退了下人。 “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齐琛示意他坐,放了笔道,“在中秋时已有一事想寻师爷问问,只是近日发生了些事,一时无暇。” 季师爷说道,“大人且问就是,有关衙门的事,属下定当细答。” 齐琛微点了头,“我要问的,是麻四的事。” 季师爷一听,心中已明白大半,“大人要问的,可是为何麻四送的花大半残旧,衙门却仍要他送,价钱也比外头高些?” 齐琛见他当即反应过来,倒是愣了片刻,更觉有蹊跷,“正是此事,季师爷慢慢说。” 季师爷轻叹一气,已起身跪地,齐琛并不扶他,静听他说事。 “我们季家与麻家时多年邻居,也是好友。但其父早早过世,由其母温氏抚养长大。可后来温氏不知何故疯癫,麻四从少年起就要照顾温氏。后来见可卖树卖花赚钱,就一人扛着锄头跑去远山挖。因他不怕苦,悬崖峭壁也敢去寻,因此许多别人找不到的稀罕花,都找他要。” 齐琛暗叹,问道,“那为何他送来衙门的花草,却是那样残破?” 季师爷说道,“树苗可去山上采挖,但花却得养在家里。温氏平日脾气是好,但疯起来却会乱咬人。连自己儿子都会咬的人,院子里的花草也免不了遭殃。我将自家后院匀给他,免受温氏惊扰。可麻四一面要照顾母亲,又得照料花草,自然是无法一一顾及,因此才使得那花比外面难看许多。只是衙门上下都知他家境,故而未曾说过什么,这事袁大人也是知晓的。” 见齐琛沉思不语,季师爷又道,“外头说麻四挖树抬高价格,实则不过是许多树难寻,有些多在险境,一去又是几日,将温氏留在家中怕给邻居添了麻烦,因此想一次多赚些钱财。” 齐琛已是了然,倒没想到那样似痞子的人,却有这样的身世。心地是好的,偏装的一副恶人模样。 季师爷叹道,“衙门说不上干净,但也不是一点人情味也没。还请大人三思,念在他费心养着寡母的份上,切莫断了他的财路,否则怕是日子难熬。” 齐琛与他共事以来,就从未听他向自己求过情,如今为了外人低头轻声,心里也敬重他,起身绕桌,托了手扶他起来,“衙门到底是朝廷的,银两不能因情滥用。这事我先想想,在有决策前,衙门的花草暂且还由麻四送。只不过今日相见所说的事,不可让旁人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