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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物架的最底层是玻璃面,在碰撞中坚硬的玻璃边缘擦过她的膝盖, 留下一阵刺痛。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 卫生间里的置物架一般重量都不大,而且不固定在原处, 被她一撞就小幅摇晃了一下。紧接着最顶层为洗澡方便取用所摆放的瓶瓶罐罐就在摇晃中砸落下来。时欢躲闪不及, 被那瓶才用了一点的洗发水砸中了头。 周箨闻声赶来的时候, 就看到穿着家居服披散着头发的女生捂着头,茫然地蹲在散落一地的瓶瓶罐罐中间。 “怎么回事?” 他伸手按开卫生间的灯, 而后很快从一地狼藉中判断出了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周箨在她面前蹲下来:“有没有撞疼哪里?” “腿疼。”时欢伸手拉起裤腿,声音听着还有些不清醒。 即便知道不应该,在看到女生修长匀称的小腿后,周箨的喉咙还是紧了紧。喜欢的女孩子白皙细嫩的皮肤仿佛有种诱人堕落的魔力, 让一贯清冷理智的大脑也几乎要想入非非,连多看一眼都觉得心绪缭乱。 他克制自己移开目光, 看到时欢的膝盖上蹭破了一点皮,微微有血渗出。 - 时欢坐在卫生间的地板上,等周箨给自己上药的过程中终于头脑清醒过来。 “对不起, 撞到了你家的置物架,还半夜把你吵醒,我太迷糊了。” “没什么。”周箨从客厅取来备用药箱,低垂眼眸,眼中一片沉静地在她流血的地方涂好红药水,“不是你把我吵醒的,我还没有睡。” “嗯?可是都凌晨一点了呀。” “我刚进研究所,要做的事比较多,白天做不完,就把剩下的工作带回家里处理了。” 时欢点了点头,叮嘱了一句“处理完要早点休息呀”,然后低下头去看自己的伤口。其实伤得一点也不严重,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做了处理。周箨的气息扑在她的小腿皮肤上,有些温热的痒。 涂好药水,周箨把瓶子放在一边,又问:“头也被撞疼了吗?” “被洗发水瓶掉下来砸疼的,应该不严重吧?” “哪里?” 时欢连忙乖乖地低下头来,用手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地方向他展示。 女孩子乌黑的长发垂落下来,鼻端弥散着清浅温柔的洗发水香气,周箨轻轻笑了笑抚了抚她的头:“没有明显的包,没事。” 男生掌心遗留下的温柔触感和安抚的语气让时欢的心动了动,随即心里奇迹般地安定下来。 仿佛是回到了小时候毫无隔阂的相处模式。 他于她而言就如同亲人一样亲密无间、不可或缺,什么事情都可以分享,哪怕是把头撞出鼓包这种丢脸的事情也没什么好避讳。周箨并不擅长安慰他人,但也会勉强说上一两句来安慰她,只不过有时时欢反倒会被他生硬的安慰逗笑。 但他总是安心的源泉。 时欢偷偷抬头打量他,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她甚至能感觉得到他心跳时胸膛的起伏,莫名地觉得很开心,方才糟糕的心情一扫而空。 物理距离的拉近构成了奇妙的错觉。像是那层两人之间看不见的屏障在慢慢消融,在学业和事业上的差距也可以不去计较。重要的是,他重新变得触手可及。 “周箨,”时欢终于决定结束这无休止、本不该存在的冷淡,开口小声问道,“你不会再不告而别了吧?” “不会。”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周箨就给出了回答。时欢明白,以周箨的性格绝不会是随口胡乱答的,能如此不假思索,应该是自己也曾好好考虑过这个问题。她松了一口气,随即两个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而后周箨说:“对不起,笑笑,那时候是我不好。” - 一个人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周箨每天会去的地方除了教室、实验室、图书馆、超市,就是租住的学校外公寓。 公寓是他和另外一个在同校读研的华国男生合租的,每个人一间独立卧室。大家学习都很忙,一般回到公寓里就会关上门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公共区域也不会放很多私人物品,除了必要的客套和询问外都是冷冰冰的,不过是共同住在一间居所里而已,像是读大学以前他和周倬云住在一起时一样,没有什么温度可言。 他以为自己从小习惯了这样,生活按部就班,也没有什么不好,甚至某种程度上很符合他不愿意同不相干的人产生交集浪费时间的性格。 直到时欢搬来和他一起住。 他可以看到她每天清晨起来时迷糊而冒失的样子,听到她兴致高昂的“早上好”,可以和她坐在一起吃晚饭,可以分享她的洗衣液,让衣服染上相同的香气。 所以在形容这里的时候,周箨下意识地使用了“家”这个字眼。如果一个地方可以让他时刻看到最关切亲近的人,或是期盼她结束工作回来,可以在这里和她一起吃饭和休息,那么这样美好的地方,并不是简单的“居所”。 他喜欢上了这种生活状态,期盼起每天下班回到这里。 只是,他还没有做到像自己的目标那样功成名就,可以在时欢和她的家人面前毫不畏惧地坦白自己私生子的不光彩出身。 所以在那之前,要小心克制,不露痕迹。 - “回去继续睡吧。”周箨将散落一地的洗发水、沐浴露之类的瓶子捡起来放回置物架,随口问道,“你怎么会撞到架子上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