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东北冬天
从钱家走出不远,韩明月就按耐不住的对甄语道:“今天你回答钱老师问题时撒谎了!” 甄语沉默。 韩明月等不来她的回答,又追问道:“你为什么要撒谎?你小姑姑从没来过你家……” “够了!”甄语沉声轻喝道。 一阵难堪的沉默充斥在二人之间。 又走出一段路后,甄语才轻声说道:“我撒谎自然有我的原因,只是现在不方便告诉你。” 韩明月幽幽地问道:“就像你不方便告诉钱老师一样吗?” “恩。” 听到甄语肯定的回答,韩明月的问话脱口而出,“那你为什么不干脆也跟我撒个谎!?” 甄语又是沉默。 良久。 在离二人各自归家的岔路口几步远处,她突然站定。 韩明月跟着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对女孩。 身前的女孩子目光清澈明亮,她语气淡淡地道:“我不想骗你,也永远不会骗你。” 韩明月有些呆傻,怔怔的看着她。 为什么对他说这些?她…… 韩明月正胡思乱想之际,女孩却已转身向甄家的方向走去,风中若有似无的飘来一句,“等我们长大了…” 后面的话被风吹散,他没有听清,但也没什么关系了。 韩明月满面笑容的走向通往韩家的岔路,心中突然多了份对未来的期待。 且先背道而行。 当跋山涉水走过一半路程,两个人便会在命运的另一侧半圆上越靠越近。 周一一早到校,教室中炉火正旺。 今天是第一天取暖,炉子中的火是班主任曹老师升的。 明天开始,就要由学生们轮流负责了。 上周五的时候,曹老师已经通知同学们取消午休了。 每年都是从这一天开始,整个学校晚上放学的时间都被提前。 东北的冬天天黑得特别早,为了不让学生们贪黑回家,学校每天中午只给学生们留半小时吃饭时间。 学校有食堂,住宿的同学们一直都在那儿吃。 走读的学生为了省钱或者吃不习惯,就会自带午饭。 甄语一到教室,先将自己拎的两捆柴送去班级角落并告知班长一声。 然后才将自己的铁饭盒摞在了火炉上,比较靠近自己座位的地方。 “小语~你带的什么饭呀?”钱多多一边起身给甄语让座,一边问道。 “米饭。” “噗嗤~”身后传来傅宇的喷笑声,钱多多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瞪我干嘛?又不是我怼你!”傅宇被瞪立即炸毛。 “谁让你笑我的!”钱多多也不甘示弱。 自从有了一起捡柴的情谊,钱多多与傅宇也熟悉了起来,这两人都爱在嘴上逞强,经常犟得甄语头疼。 “停!” 钱多多听到甄语轻喝,立即闭上嘴巴转身坐正。 不要问她为何这么听话,她身不由已呀… 不听话甄语就不跟她共享午饭,为了一口吃的,她也是蛮拼的了。 傅宇就不同了,他使劲儿踹了甄语的凳子一脚。 强调道:“本来就是你怼的她!” 自从甄语天天盘头,他连个抓小辫子的机会都木有了! 现在除了踹凳子,拿甄语一点儿辙都没有。 甄语没理他,踹凳子她又不会少块rou,这小子典型的越理越赛脸,冷着他就对了。 傅语又蹬了两脚,见甄语实在无趣,转头和同桌咬耳朵去了。 天气渐冷,第二节课的大课间,升完国旗就解散了。 甄语早几天就带上了口罩帽子围脖手套,前世她因为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初一这年冬天便把手脚都给冻伤了。 她血液流速慢,手脚一年四季寒凉,住宿时天还不冷,很多东西都没有带到宿舍。 直到手脚渐痒才发觉,再保暖已经来不及了。 满手满脚的冻疮,手指头肿的像一根根胡萝卜,又痛又痒。 脚不但肿痒,还裂口子出血,折腾得她死去活来。 脚痒时上课都坐不安稳,又不能在教室中脱了鞋去挠,那滋味…… 教室和宿舍都取了暖,手脚越是暖和,痒得越是厉害。 无奈之下她只得跑去求助韩父。 治倒是治好了,但一不注意就会复发。 甄语那时还是个真正的孩子,哪里知道何时应该注意? 于是初中那几年的冬天,她的生活一直被冻疮所困扰。 重来一世,甄语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何况冻疮好了之后她才发现,她的手指骨节变得又粗又黑,再不复从前纤长。 后世常讲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前世的冻疮,令甄语的双手几近毁容。 一听解散二字,甄语就想往教室的方向走。 今生今世,她一秒钟都不愿意在户外多呆。 结果才抬腿就被人拉住了。 “小语,陪我上厕所吧!”钱多多一脸谄媚,犯着女人的通病。 “不去。”甄语对于结伴上厕所一点也不感冒。 “求你了!陪我去一趟吧!”钱多多不肯放弃,抓着甄语左摇右晃,墨墨迹迹…… “去!”甄语败下阵来。 钱多多蹦着高儿,扯住甄语就跑,“快走~” 甄语快步跟上了她。 憋得慌你倒是赶紧去啊!怎么还有功夫墨迹我呢?你也不怕尿裤子了~ 可能是有些同学的饭盒盖子不严,经过两个小时的烘烤,第三节课一开始是酱香味儿的。 只是不知道是酱茄子还是酱的什么…… 后来~满教室飘的香味儿已经令人分辨不出都有哪些菜品,但班里的同学们都有种置身食堂的错觉。 许是曹老师也被勾引的讲不下去课了,后半节课画风突变,改为了小测验。 但甄语猜想,更可能是同学们被香味儿勾引的神思不属,曹老师才决定扔张卷子令大家冷静冷静。 下课铃一响,曹老师就宣布收卷。 抱着卷子临走前,曹老师留下一句话,“所有人!明天都找块布把饭盒儿包起来!” 所有人:“……” 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 甄语包裹严实的跟着同学们一起慢跑。 冬季的体育课,对甄语来说就等同于受罪。 尽管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但她并不喜欢冬天。 现在寒风还不大,只是会吹得鼻涕拉瞎。 等到真正的冬天来临,那风跟刀子似的,刮得人头疼。 跑上一小段儿,你会觉得鼻腔火辣辣,肺子里好似都挂满了冰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