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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霖却突然升腾起一种强烈的不安:“是江还!他能得到江还!” 应呈脑子里停滞了一秒,立刻说:“我们曾经怀疑江还是「X」的同伙,假如他是,那么「X」为什么要花那么大力气把江还引过去? 但假如他不是同伙,而是目标,那就说得通了。他知道自己是「X」的目标,所以才跟着苏程远一块走,他确定只要自己现身了,就一定能救苏程远!但是……假如他真的是目标……” “对方的目标,不可能只有他一个……” 所以,江还这一去,就代表着他,苏程远,还有苏婧,他们一个都回不来! 他一时沉默,脑海里的电路却高速运转,现在苏程远跑了,江还也跑了,没有东西能够追踪他们,更不知道绑匪给他们的指示,现在他手里有的,只有孩子的书包,第一张纸条,孩子的手机和目击者的证词。 但他怎么想也想不出来,他不知道绑匪是不是「X」本人,更不知道江还和苏程远被引到了什么地方,只是恍惚想起十年前,那天的他浑浑噩噩,赖在隔壁傅家,等啊等,终于等到傅叔失魂落魄地拖着一行李箱的钱回来,然后低着头挥了挥手,绝望地对他说——“走吧,阿呈,你走吧。” 然后,他就亲手,永远地关上了傅家这扇门。此后十年,再没有勇气踏进去一步。 他的心潮水一样激荡起来,一下又一下,裹挟着绝望拍打在他胸膛。 那根纤细的弦几乎快要绷断了,一种强烈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他要失去江还了。 ——就像十年前失去傅璟瑜那样。 “应呈!” 他骤然回神,猛一转身,只见身穿白大褂的徐帆「咚」一声把自己拍到铁栏杆上,他大概是一路跑过来的,剧烈运动使得他气喘吁吁,脸色煞白,体能十分优秀的顾宇哲这次甚至跑不过他,撑在膝盖上大喘了口气才说:“对不起,老大,我拦不住他……” 谢霖被他难看到极点的脸色吓了一大跳:“我的徐大爷!你干什么呢这是,多大的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啊?” 他喘得说不出话,艰难摇了摇头,只好把手里已经捏出了褶皱的文件直接拍在谢霖胸口,他匆匆扫了一眼,就骇得瞪大了眼睛,扭头就说:“应呈……绑匪……绑匪是……” “是谁?快说啊!” 他又深吸了一口气,才一连串说:“从弃车,书包,纸条等物品上一共扫出两组指纹,一组无匹配,另一组,符合三年前「4.19」肇事逃逸案的嫌疑人。” 三年前的四月十九号,徐帆就是在那天,差点丢了一条命。 他跌跌撞撞,推开谢霖,一把揪住了应呈的衣领,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还是汗,他近乎崩溃:“应呈……我这辈子没有求过谁,可你知道,我回不了一线了,我永远只能窝在鉴证! 这小子……没能杀了我,可……跟杀了我又有什么区别? 他……他已经逍遥法外三年了,三年了! 我死了三年可他还活着!应呈……就这一次,就这一次,我求你,一定要把他抓回来,我求你!我死也得死个明明白白,抓住他!” 应呈心里那根纤细得一吹即断的弦往上又绕了一根更粗更韧的弦,那根弦不一样,那根弦上有名字,端端正正刻着「徐帆」,鲜活得往下渗血。 于是他又恢复成了那个痞里痞气让人忍不住想揍却无端令人信任的刑侦支队长应呈,他垮着肩膀吊儿郎当,笑了:“兄弟一场,说求字多伤感情,我还有个杀千刀的畜牲要逮,你就先回局里吧,乖。” 徐帆愣了一下,忽然间哭笑不得。 顾宇哲正要跟徐帆一起回去,刚迈出一步又想起了什么,回头说:“这边监控太乱,我把技术科兄弟休假的都叫来加班了,一时半会还是看不完,目前没有苏程远和江还的画面,有消息我再通知你们,还有,这个还给陆薇薇。” 应呈一接,见他抛过来的是一支录音笔,忍不住问:“哪来的录音笔?” “问陆薇薇!” 他只需要回头轻飘飘地看了陆薇薇一眼,小陆同志就自己吐着舌头乖巧滚过来老实承认错误了:“是我买着玩的,也没多想,还拿它录了问孩子们的过程……” “什么……”谢霖嗓音往上飚了一百个分贝,实在是太生气了,以至于一时组织不出语言,应呈却笑着一拍她肩膀:“聪明啊,再接再厉,再接再厉!”说完就背过身去听录音了。 谢霖立刻调转了枪头,先骂应呈:“你能不能不要在错误的方向瞎鼓励?” 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应呈这根上梁他是管不了了,只能随他歪到天涯海角去,现在倒好,连下梁也跟着一块歪!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他终于组织好语言,正打算再骂陆薇薇,却见应呈那边一抬手直接把他话头堵住了。 “这个陈欣怡,是苏婧的同桌?” 陆薇薇茫然点头。 “她们关系很好?” 她又茫然点头。 “学校打算把这些孩子都放回家?” 她更茫然地点头:“对……家长们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应呈眉目一凛,招手喊秦一乐:“快!上车!” “怎么回事?” 他一边跑向自己的车,一边回头说:“连男孩子都知道关心一句苏婧还能不能回来,她一个心思细腻的女孩子,又是苏婧最好的朋友,她怎么可能什么都不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