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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陛下读心后发现他是恋爱脑 第103节

    或许,朕的心肝会像婶婶一样被为难。

    可是,朕的奏折还没批完。

    李瑜低头,速度加快起来,然而接下来的一堆奏折都是一些废话,唯一一件正经事就是京兆尹被人套了麻袋打肿在小巷里,其余不是问他什么时候立皇后,就是问他什么时候选秀,要不然就是问候他身体安康的,车轱辘话来来回回都是那些,偏偏他又不能不批。李瑜心里着急,越批越火大。

    旁边内侍见他面色难看,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李瑜手下朱笔都要甩出花来了,蘸红墨时太过着急,墨水一次又一次溅到身边内侍身上,他却一无所觉,只有内侍那身好好的衣裳沾上一道又一道红墨,活似被人鞭笞了一顿。

    内侍小心翼翼抬起眼,啪的一下,他脸上被甩了一点红墨。

    内侍眉毛一抖,心想陛下你着啥急啊,先办完事再回来不成吗?

    当然,这话他不敢说出口,只能缩在那里等着。

    半个时辰之后,李瑜终于将奏折批完,他暗暗舒了一口气,克制着将主笔放在笔搁上,为了不暴露自己的急切,尽量放缓了声音道:“去仁寿宫。”

    内侍如蒙大赦,赶忙让人备轿。

    此时外边正下起了小雪,来不及扫去的旧雪又结了冰,几名宫人正用铲子叮叮当当地在那里铲冰,声音串成一片,有些刺耳。

    李瑜远远望见这些宫女身着青衣,背影纤细,恍惚觉得有些像花宜姝,不由多看了几眼,待离得近了,他看见这些宫女一个个瘦弱,还没有穿手衣,冷得身子哆嗦也在任劳任怨地铲冰,可那块地方是春秋季玩蹴鞠的空地,平时并不会有人走过,而其他宫道上的雪落下没多久就会被扫清,压根不会有结成冰的机会。

    “怎么让人在那儿铲冰?”

    听得天子问话,跟随在旁的内侍忙道:“是周大监交代的,说是那地结了冰,瞧着不美观。”

    李瑜微微皱眉,“不用铲了,吵,让她们都回去。”

    周内侍怎么当总管的?这么冷让人出来铲冰,连个手衣也不给,以前曹得闲当大监时可没有这些事儿。

    这小内侍真以为是天子嫌吵,亲自上前交代,“停停停,都别弄了,叮叮砰砰吵死人,都回去,大冷天的少出来晃。”快要过年了,这内侍也挺担心宫人脚滑摔死,到时候上头又要嫌不吉利,多出事端,他们这些管事的还要被训斥一顿。

    这些宫女闻言还不太敢相信,“可……可这是周大监交代的。”

    那内侍赶着去追天子御驾,闻言不耐烦道:“这是陛下交代,还不赶紧回去!”

    他说完转身便走了,身后响起一阵宫女们低低的欢呼,内侍摇摇头,暗道真没规矩。

    内侍小跑着跟上了御驾,李瑜看见那些宫女带着铲子回去了,也就放下了轿帘。

    然而他紧蹙的眉头并未松开,因为他心里起了另一层担忧。

    这宫里人心复杂,真要斗起来,多的是杀人不见血的,原本李瑜还不是很担心,但出了赖嬷嬷那事儿后,他心里就多了一层挂念。

    人还没到仁寿宫,心已经飞远了。

    眼前似乎也出现了一重重画面,有花宜姝端茶摔在太后身上,被太后罚出去跪雪地的;有花宜姝说话不小心冲撞了太后,被太后打板子的;还有花宜姝惹太后生气,被太后绑起来剃光头塞进尼姑庙的……

    总之,在李瑜的想象中,花宜姝要多惨有多惨,最惨的就是她,而太后就是个扬着鞭子冷笑的老姑婆……

    李瑜整个人都不好了。

    忧心忡忡地赶到仁寿宫,没听见里头有惨叫声,也没看见庭院里跪着人,李瑜心头一紧,完了,别不是在剃头吧!他急忙往里一看,却见屋内暖香阵阵,丝竹声声,而花宜姝正笑着倚在太后怀里,两人亲亲热热,活似一对亲母女,身边还围了一群笑闹的贵女们。

    见他来了,花宜姝还讶异道:“陛下怎么来了?”

    太后则是一脸不悦,“你怎么来了?”

    仿佛他是个不该出现的外人。

    李瑜:……?

    第127章 迟到补更   道歉,朕对不起花花……

    华灯初上, 雪飘如絮。

    天子突然到来,叫在场贵女们齐齐低头行礼,而后有的退避了几步, 举起扇子或是袖子遮掩面容;有的却站在原地不动, 反倒用好奇的目光盯着天子看。

    崔思玉也正看着天子,跟其他人不同,她注意到的是天子额角隐隐的汗渍, 这样冷的天儿,怎么会出汗呢?他该是有多急着过来?

    崔思玉不由又想起了前几日翡翠园中, 陛下一次次将花宜姝按入怀里的情形,想起他那时看向花宜姝时的目光,那是她从来也不曾在别人身上见过的……

    崔思玉不由走了神,等她回神,就听太后道:“天色不早,今日就不留你们用膳了, 快都回去自个玩耍吧!”

    太后这样吩咐,众贵女当即齐声称是, 崔思玉不由看向太后, 见姑母没有留下她的意思, 怀着一分落寞起身告退,

    李瑜一拂衣摆,在桌前坐下, 宫人如流水般端上来膳食,板栗烧鸡、胭脂鹅脯、桂花鱼翅、烧鹿筋等荤菜都是放在陛下跟前的,他是武人,饭量大,御膳房一直按着最补食材给他上菜;而各色女子喜爱的点心粥水则是摆在了太后和花宜姝跟前。

    李瑜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大鱼大rou, 再看看花宜姝面前的精致菜肴和汤汤水水,默默抿了下唇。

    太后笑道:“多吃些,哀家看你出去一趟,回来都瘦了。”

    李瑜每道菜都只动了两筷子就停住了,他对面前这些菜的兴致,还没有两根猪肘子大。

    正在此时,花宜姝忽然将一碗清粥递到了他面前,李瑜心中一喜,面上却微微蹙眉,“朕不爱吃这个。”

    花宜姝便一脸失落,“既如此……是妾身僭越了。”

    她作势要将清粥收回来,李瑜却先一步抬手拿起了调羹,一勺又一勺将清粥喝完了。

    熬得软烂的白粥里撒了不少青葱,调羹翻一翻,就涌上来一两片嫩滑的rou片,清清爽爽,一碗下去,浑身都暖了。

    太后用膳的间隙时不时看他们两眼,见两人除了递一碗粥再没别的,而李瑜吃粥时仍微微蹙着眉,彼此之间也没有眉目传情,太后心中满意,果然,她的儿子还是她的儿子,并未变多少。

    而在太后看不见的地方,绸布遮挡的桌子底下,一只穿着绣花鞋的脚,悄悄碰到了一对绣着祥云的金缕靴上蹭了一下。

    李瑜身子骤然绷紧,一口粥来不进咀嚼便直接咽了下去。

    他原本还想看花宜姝一眼,忽然间什么也不敢了,只蒙头吃粥,注意里却全集中在脚上。

    【她怎么如此大胆!】

    【难道是朕学来的法子起效了?她果然上钩了?】

    李瑜偷偷瞥了太后一眼,见母后没有反应,正想偷偷回应一下。“装傻”两个字忽然闪电般闯入眼前,他猛然想起这是安墨熬夜想出的计策,于是按捺住了想要回应的心,一动不动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花宜姝见他不动,稍稍往上提,蹭了蹭他的腿。

    李瑜耳根红了,却仍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为何,明明是光明正大的关系,然而在太后跟前,在桌子底下搞动作,竟然给了李瑜一种偷.情般的刺激。

    他绷紧嘴角,不敢露出异样,但是那只脚仍然在他腿上蹭来蹭去,仿佛在撒娇,仿佛在问他,为何三日都不去寻她。

    “我儿,刚刚满屋子的好姑娘,可有你瞧得上的?”

    李瑜迟了一瞬才回神,当即道:“并无。”

    太后微微皱眉,随即便是一笑,看向花宜姝,“宜姝,你呢?你可是陛下的身边人,更得尽心尽力为他挑选才是。”

    花宜姝假笑,“太后言重,此事该当由您定夺才是。”

    太后叹道:“可我年纪大了,不晓得如今年轻人的喜好,我选的,陛下没一个看中,反倒是自己从外边寻了你来。哀家寻思,兴许你有些奇特之处招陛下欢喜。”

    花宜姝道:“妾身哪里有什么奇特之处,不过是陛下见妾身可怜,施舍些雨露罢了。”

    花宜姝这话落下,太后显见有些不高兴了,于是她很快转了话风,“不过,太后若是有什么人选,倒是可以与妾身说说,妾身一定会好好劝陛下的。”

    太后这才露出个笑来,“哀家看工部尚书家的千金、长宁侯府的千金……这九人都不错,你觉得呢?”

    花宜姝从善如流,“这九位meimei这几日都见过,相貌品性都是不错的,太后若是有意,还是早日给她们一个名分,这般,姐妹们就能名正言顺地住在一处了。”

    太后:“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其乐融融,彻底将李瑜晾在了一边,李瑜起先还听着,后来却是傻眼了。

    他终于忍不住拿脚去碰花宜姝。

    【你怎么……你哪怕不帮朕,朕也不会怪你,可你怎么能帮腔呢?】

    【你明明知道朕心里只有你一个!】

    脚下又碰了两下。

    【你回头!看看朕!你怎么不看!是不是心虚了?】

    花宜姝不理会。

    【难道……你真想要将朕让给别人?】

    【你好狠的心!】

    花宜姝:……

    她终于忍不住在下边踢了他一下。

    心想这事儿的主动权可在你那里,你自己不想要那你自己说,别指望我为了你做坏人!

    我花宜姝要当皇后!要当流芳百世的皇后!才不要做名声不好的宠妃!

    然而李瑜又听不到她心里在想什么,脚下还在不停地碰她。

    花宜姝忽然有些后悔刚刚去撩拨他了,一边又有些矛盾,心想自己和李瑜叫什么劲儿,他原本就是这么个把什么都憋在心里的人。于是一脚将李瑜鞋面踩住,她侧头看向他,笑道:“陛下有什么想法,刚刚那九位贵女,您中意哪一位?”

    李瑜面色沉沉,“朕哪个都不中意,朕有你就够了。”

    花宜姝:……

    她对这句话感到满意,但是太后脸色沉了下来,而她此前在太后那费的功夫也随着这句话烟消云散。

    不久后,两人一起被太后赶了出来,沿着宫道慢慢往回走。

    李瑜起先走在花宜姝前头,后来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渐渐与花宜姝的脚步声叠在一起。

    花宜姝侧头看他面无表情但实际上气鼓鼓的模样,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李瑜:……

    他微微一怔,眼神柔和下来,别别扭扭地回握过去。

    花宜姝一面叹气,一面又忍不住觉得他可爱。

    可是这样的可爱,又能维持到几时呢?

    过了年,他就二十岁了,男子二十而冠,也许很快就会长成讨人厌的样子。

    不想李瑜反而先开口了,“你很辛苦,对不起。”

    花宜姝一怔,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李瑜却没再开口,只有沮丧的心声飘了出来,像雪一样轻轻落在她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