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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个鬼。上个学期我的论文洋洋洒洒写了五万字,资料都比枕头厚。但现在几个月过去,连摘要都不记得了。这么陈年烂谷子的事情,我肯定更没印象。 现在只竭力摆出一个轻松面孔,再梗着脖子摇摇头。 她笑着说:“你当初说,随便和谁传绯闻,你不在乎。但绝对不能和钱爷传。你的原话是,其他人都无所谓,只有钱唐不可以。春风,你说你性格多倔!当初喜欢人家不得了,偏偏不让人提!” 秀佳在朝我笑,唯独说到钱唐名字的时候,她三次都用余光严厉又警告地看了一眼蔡琳珊。而蔡琳珊没说话,继续面无表情地摸猫。突然间,智障“哈”了一声,龇着牙努力挣扎要从她怀里跳出来。 我顺手接过它,借机要去哄猫,直接跑到房子外面。 闷,真是闷。现在的温度还是能穿夏装,但我感到大脑和肚子都很闷,因为都是秘密,就不能靠吃泻药解决。担心在家门院子门口遇到客人后,钱唐肯定要喊我过去应酬。所以先绕到院子外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 走路的过程中,智障不知道是不是被传染了焦虑,在怀里不安扭动。我手里还拿着之前握着的一个水杯,原地站着换N个姿势抱它。但智障挣扎得越来越厉害,不停地喵喵叫。 我突然间也就失去所有耐心,想把智障放回到地面。它不喜欢我抱,那爱去哪儿去哪儿吧。给你丫自由,姑奶奶不伺候了。 手刚要放开,猝不及防的却听到钱唐的声音传来:“这里没有墙围着,你不怕它逃走?到时候后悔,可不能发动我的客人为你找。” 不夸张,我心跳猛地就加快了。愕然抬头,身处偏僻角落狭小且黑暗,几乎没有任何直射灯光。等眯着眼睛看了好大一会,才从一个燃烧的小红点里勉强辨认出他的方位。钱唐正一人靠在楼房旁边那即将被园丁挖掘走的枯紫藤树旁,从容地抽雪茄呢。也不知道他独自站了多久了,从我这个方向,只瞧见到半个不清楚的影子。 屋子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钱唐的客人,他为什么独自在这里?不去迎接和应酬了吗?四周很静,但我却感觉自己刚加速跑完一万米,全身都软得喘不上气来,脱口而出就想问是不是感到身体难受啊。 但所有的话到临头,又生生忍住了。我只深深吸了两口夜晚的空气。镇定,cao姑奶奶我要镇定点。冲动是魔鬼啊。 如果钱唐感到身体难受,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我。而我俩都对家附近的地点了若指掌,没准他出现在这里,只是不想被人打扰。我也要像医生说的那样,保持平常心态,保持积极心态,保持冷静心态。 不管怎么说,要先咬紧牙关忍着这秘密。 于是我没有立刻靠近钱唐,怕自己像个絮絮叨叨腿脚不好的小老太太似得去关心他。但依旧把小猫放在地面,小黑猫胆子虽然小,还是有探索环境的好奇心。可惜每次抬腿想逃走,都被我不客气地拦住。再后来智障也烦了,索性在原地草坪中老老实实地蹲着,眼巴巴地望着我。 还真是话不给逼出来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怨多少惶恐。等待过程中,我已经把所有最坏的可能都想了一遍。而钱唐在不远处安静抽完一根烟,终于自己朝我走过来。 “怎么跑出来啦?”他问我,语调特别平常。 我竭力摆出一副很不耐烦很想吵架的姿势:“溜猫!”怕他继续追问,赶紧说,“那你自己刚蹲那儿是想着造反么?” 钱唐淡淡地说:“我是在想事。刚刚在想,今晚的客人已经全到齐,到了添灯开宴的时刻。待会走进去,该和什么人说什么话,该先去找谁后去找谁说话。如果他们拒绝我的要求,我该怎么做。而如果有人答应了我的要求,我能收回来什么样的条件……”大概察觉到我哑然的表情,他自己笑了下,简单说,“诸如此类的事情,在脑子里都过了一遍。” 我其实并不奇怪,但呆呆问:“你整天都动脑子,还有什么想不到的事情吗?” 其实这问题一问出来,我就后悔了。而钱唐很干脆地承认:“当然有。” 我□□心跳又开始加快。“那,那是什么事情?” 他回答得极快,没有半分犹豫:“比如,我以前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会结婚,此刻还会被逼生子。” 我不由迅速地塌下脸,即使以目前的低落心情下都有点隐隐冒火了。妈的,这人怎么能永远都这副死德行啊!他是不是想气死我啊! 钱唐虽然看不见我愤怒的表情,但肯定忍不住微微一笑。随后他又故意问我:“但你不认为,只有发生了这等无法预料的变故,人生才变得更有意思?” “完全不觉得!!!你脑子里全部都是垃圾!!!” 他终于笑出声来,把气鼓鼓的我从地面拽起来,没有再说话。钱唐的手很暖,牢牢牵着我准备回那热热闹闹的屋子。而走了几步,我忍不住从背后抱住他。钱唐停住脚步,奇怪地“嗯”了声。 现在已经靠近家,环境比刚才亮了不少。我发现自己手里抓着杯子,那里的水不知道何时已经全部都洒到了地上。 我闭上眼,想起最初对钱唐的执拗心情。 在以前,那只是干净的、guntang的,毫不设防的一整杯水。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散开、晕染,温度冷却,液体挥发、再没有了原先的单纯饱满,甚至可能在中途还被碰撒了不少,最后有些又渗透到了地底下看不见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