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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兵将们“仓皇”逃走了,只留下一个小将的尸体。不知道是谁先喊出的撤,总之,第一个逃离以后,余下魔族纷纷往回跑,颇有几分抱头鼠窜的感觉。 人族这边还在兴奋。 他们居然赢了! 他们将传闻中极其可怕、几乎屠尽人族的魔族赶跑了! 相比起长老们兴奋中隐约的不可思议,弟子们倒是忍不住欢呼起来,一边欢呼,一边抱着自己师兄弟姐妹们的尸首流泪。 “虽说……将魔族赶跑了,可是,可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折损多少……” “反而是我们……”一个少年抱着自己师兄的尸首哭泣,“这也叫我们赢了吗?” 他的话让不少人醒悟过来,面上有些发烫。 另一个门派的弟子安慰他:“不必妄自菲薄,要知道,魔族何等可怕?说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从前在宗门内做过最多的也不过是处置叛徒,和历经百战的魔族没法比。相信在场不少兄台也是如此,可我们还是胜了。若我们再多历练历练,下回的折损总能少些,总会有一天,我们会让魔族付出代价。” “是啊,我们从前没有杀过敌人,这已经很好了。” “毕竟那是魔族……” 那少年不知听进去没有,眼眶红红的,忽地抬起头转看向一旁漫不经心的虞知微:“魔尊大人,您刚刚为什么不出手?你一招就可以杀了那个魔将,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他对我们下手?我们不是和谈了吗?还是说,你还在计较道修和魔修的事情?” “我们可以不用死这么多人的!”他几乎是嘶吼出声。 他说出了许多人不敢说的话,虞知微一剑杀了那位魔将,反而得到更多埋怨——你能帮我们,为什么不帮?一双双眼睛在对方身上飞快一扫,又立刻移开。 他们被耳提面命——双方已和谈,任何修士都不能得罪魔修。 那弟子立刻被本派长老堵了嘴,长老深深作揖感谢虞知微出手,又替门下弟子赔罪。他看见虞知微有些遗憾地收回的手,背上惊出冷汗。 “下回说话前想清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虞知微看也不看他们,径自回程。余下众人收拾了战场,喜悦的心情不见了,还得尽早回去,将这次交锋详情上报。 “你是说,魔族的六十个士兵,除了首领被杀,其余都逃跑了?”顾辞酒反问。 他不相信。 在他预计中,这些弟子十中能存一已是万幸,更不用说什么将魔族赶跑,这怎么可能?可是看那些弟子们强忍住悲伤还要做出的兴奋模样,他却又说不出口。 其余长老倒很是兴奋,个别警惕些的察觉不对,悄声问:“他们怎么可能就此离去?小心有诈。” “未必有诈,毕竟被封印了数千年,哪怕是一只老虎,关在笼子里数十年也该忘了怎么咬人。” 顾辞酒回过头来,冷漠道:“你们别忘了,那是魔族。” 一群魔族在深渊里,和养蛊有什么区别?能够逃离的魔族,只会更残忍、更凶恶。 但也说不通,他们为什么要“逃跑”。魔族虽阴险,可面对根本不需要费力的对手时,他们根本不屑用计策。 这种猜疑,随着之后他们的深入逐渐加深。 最初不是没有其他长老怀疑,可随着他们一次次将魔族击退,一次次鲜血换来惨胜,他们自己都能察觉到自身的进益,对灵力的掌控更加精细,彼此配合更加默契。 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们更加相信,魔族是真的被封印磨去了棱角。 终于,他们到达了深渊。 那是比所有人在过去生涯中见过的所有魔窟都更加可怕的地方,一座座深色魔宫伫立在白茫茫雪原中,连雪花都沾上了魔气的锋锐。 魔族已在这儿建立了一座庞大城镇,最当中的魔宫高耸入云,在外笼罩着数层法阵,即便如此,也不能遮掩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的魔气。 阵法外看守的魔族兵将也费了他们好一番功夫,和之前一样,确定打不过后,士兵们飞快叫交换了一个眼神,拔腿就往里跑。 一个老熟人就坐在最外层的高大城墙上。她招招手,无形法阵拦住了要追上去的人族修士。与此同时,阵法一层层打开,那群魔兵一层层往里逃,阵法次第合拢。 虞知微盯着那道红衣身影,惊异道:“秋葵?” 少女嫣然一笑,看上去纯真无邪:“是我,我可等你们很久了。” 来的洞真派弟子面上烧得很,根本不想承认她竟然从前和自己是同门。虞知微目睹那群魔族士兵们对秋葵毕恭毕敬的模样,冷冷问:“你怎么在这?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秋葵伸手一划,无数雪粒在她指尖汇聚,又注入到她的足下,变成一道冰雪堆砌成的台阶。她踩在台阶上,一步步往下走,身后台阶迅速消融,身前台阶又不断凝聚,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她要下来时,她又停在了半空中,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 秋葵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虞知微一怔,又听对方继续发问:“反而是你们,你们来做什么?” 一个长老立刻以拂尘指向她:“自然是为了万宗主而来。魔族刚出封印,即便要请她去做客,也不该这个时候,太虚门尚有要事需请万宗主处理。”不敢撕破脸,便美其名曰做客,一番话软硬皆施,魔族并不蠢,如果他们真的因封印虚弱,这时候就知道该怎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