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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残魂而言,他更熟悉这样的左护法。 这是万鹤笙转世以来,头一回将自己神识完全解封,肃然、冰冷的气息弥漫在殿内,她一点点地将神识压迫上眼前昏迷的白发男子。 “预言术……” 单凭魔气和虞知微刺下的剑伤,根本不可能伤姜月明至此。万鹤笙早就想探一探那种能将上任宗主直接反噬至死,并将反噬延续到一众徒弟身上的预言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只可惜,从前姜月明和顾辞酒虽身带反噬,却因着某种缘故并不明显,剑意、灵力连同他们自身的神识交错在一起,压制住了那股轻微的力量。 所以,万鹤笙才要逼得一人离去,另一人又不得不再次为天下测算。生命垂危之际,这股正在不断耗损姜月明的生机。这股力量终于凸显出来。 不是魔气也不是灵力,而是一种更加奇怪的,近乎于他们修行中冥冥间触碰到的力量,似有似无,带着某种规整的、审判的意味。 这股力量,她在那人渡劫失败,只能成为半神时感受过,在帝流浆之夜感受过,现在,它又出现在了宗主千疮百孔的躯体内。 一触即散。 看不到,摸不着,离得无穷近,却怎么也触碰不到那就在眼前的神秘。 万鹤笙轻声问:“你感受到了吗?” 残魂没有说话。 半晌,万鹤笙收回了神识。 大殿内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压迫性一松,万鹤笙又重新变回了那副温柔模样,阵法逐渐收回。谁也看不出方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秋枫雪还在院内心无旁骛地练剑,她只以为师姐是要给宗主疗伤。 “都说因为上届宗主泄露天机,才遭到天谴。这就是天谴。”万鹤笙轻声笑了笑。 “天道,又是谁给我们制定的规则呢?” 一想到或许有这片世界外的某种存在掌控着他们的人生的可能性,残魂也沉默下去,半晌,他才说:“不论是什么,待我突破就知道了。” “那些……尽快收齐。”说罢,黑雾消失在殿内。 万鹤笙这才取出莲叶、莲藕,一并其他从各地带来的珍贵药物,尽数用在姜月明身上。 姜月明受伤最重的不是身体,而是他的灵魂,可偏偏众多灵药中,能治愈rou身伤害的多,能直接作用灵魂的,少之又少。 魔族倒是有一门功法,可以让人吸纳他人灵魂的力量,但想必姜月明是不会修炼的。 灵力从掌心与背脊相贴处游走遍全身经脉,一点点修补破损的伤口,充沛精纯的药力慢慢融化,姜月明的面色rou眼可见地红润起来。 不愧是千雪娇,几片荷叶的效果竟这样好。 最后那一小截莲藕,却并没有被她用去,思来想去后,万鹤笙将它细心收好,放置在床榻边一处密柜中。 姜月明仍未苏醒,万鹤笙并不强求,治伤后,大张旗鼓乘着飞舟回山。 这无疑是给了某些人一个信号。很快,她就收到了缃灵的邀约。 缃灵是带着轩辕姬一起来的,以往轩辕姬每次上漆吴山都忍不住看看院落水缸中那两朵并蒂莲,但今日她却没了那心思,和师父径直向殿内前去。 一进入正殿,两人就呆了呆。 万鹤笙坐在上首,在她不远处,一位红衣侍女正抱着个孩子轻轻哄睡,那孩子看上去出生不久,皮肤白净,细嫩的手指抓着侍女衣摆睡得正香,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缃灵连轩辕姬的事情都顾不上问了,围着侍女看了几圈,后者抱着孩子不便行礼,便只以微笑点头取代。 “这……这孩子是哪里来的?”缃灵惊呆了,她还知道把声音压低,以免吵醒那孩子。 万鹤笙轻轻抬手,让牡丹侍女退下。侍女抱起孩子轻轻福身,转身离开。 “不必着急。”万鹤笙笑道,“我也知道师侄心中在着急什么,南洲皇室,必须延续下去。” “可蘅儿绝不能去做什么人皇。”缃灵语气坚决。 “不必担忧,皇室要延续不假,皇室嫡亲不得修仙也不假。”万鹤笙慢慢走下台阶,“但我寻了一个孩子,他正是轩辕氏嫡出血脉,可惜血脉并不纯净。” “杜蘅,你可愿让他成为你的侄儿?” 轩辕姬不知道她究竟是从哪里寻来的一个孩子,但很显然,这个孩子解了她的燃眉之急。轩辕姬立刻道:“弟子愿意。” “东海龙王有洗血脉之法,我替他施行了一半。另一半,还需要你替他完成,从那以后,你就和轩辕家再无半分关系,也不得再冠以轩辕氏。你可愿意?” 轩辕姬坚定道:“修仙一途本就该斩断俗缘,弟子愿意。” 万鹤笙笑起来:“很好,那个孩子会是下一任人皇。皇室血脉不得修仙,但和轩辕氏没有血脉关系的摄政王无妨。” “杜蘅,你依旧要往凡间去,担任二十年的摄政王,教导人皇,你也愿意?” 莫名多出的孩子,那些皇室中人未必会接受。不少人心里已经有了让轩辕姬回来接任人皇一位,以享太虚门庇荫的想法。若是贸然将那孩子送去,即便再怎么耳提面命,恐怕那孩子没几天也会死于意外。 以轩辕姬为摄政王,庇佑其二十年,那些凡人再怎么工于心计也伤不到那个孩子。待他长成,轩辕姬离开,一切再与她无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