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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白莺扑通一声立时跪了下来,虽然因为受了责罚她嗓子已然嘶哑,但是她不敢停下,还是从喉咙里硬挤出了认错声。 她必须得到席大夫人的原谅,否则她还如何在这大房里有立足之地? 席大夫人冷眼瞧着,神情犹带怒色。自嫁进席府以来,她就把管家权视为自己之物,然而就因这陈白莺,把她大半辈子的心血全给赔了。 席大夫人不耐烦听她歪缠:“还不滚?” 陈白莺忽然想起了长富。然而她可不是那个懦弱的奴才,任由席大夫人利用完自己后就一脚踹开。 她的眼泪扑簌簌流下,声音婉转哀愁:“娘,是白莺的错,白莺只是看您如此烦恼,这才想着为您分忧,然而还是失败了。幸好,只责罚了我,没有连累到您……” 席大夫人动作一顿,抬眼警惕地打量一眼陈白莺。是自己的错觉么,怎么觉得陈白莺这话似有威胁? 这不可能!席大夫人嗤之以鼻。虽说陈白莺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单纯无知,可席大夫人自信她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一个小户人家出来的姑娘,硬是攀上景许才入了他们席府的大门,哪来的胆子敢威胁自己? 心中虽是这么想,然而席大夫人多少有些顾忌。她口气还是软了几分,只不耐地一挥手:“好了,你最近就给我待屋里好好反省吧。” “是。”陈白莺没有任何抵触,柔顺地退出了屋。 一进了院,仆人不同于以往争相讨好,此时纷纷避到各处角落。陈白莺心底发冷,恨意愈深。 正在这时,盈儿悄悄摸了进来,献上一物。 “小姐,”盈儿声音低到几乎听不到,“三皇子妃听说了这件事,特意送来的药材。” 三皇子妃?!陈白莺眼底陡然出现一抹亮色,在众人避之不及的情形下,这突如其来的关怀恍若一股热流般暖入人心。 她接了过来,珍而重之地藏到了柜中。随后一段时日,她看似规规矩矩地闭门反省,实则与三皇子妃互通书信,两人关系愈加亲近,只待一个时机来到,就将席景许彻底笼络。 这桩事自此告一段落,席府终于又安安静静地度过了一段时日。 姜艾连着熬了几个大夜,选定位置,制定策略,招揽人才,一步步地仔细把流程定了下来,把眼睛都快熬肿了,终于可以顺利开业。 开业那天,唐七月迫不及待地拉着姜艾出门,抢个好位置去围观。 席衍没去。 姜艾本想邀请他,可几次殷殷要求下,席衍面色淡定地捧着本书,似乎置若罔闻。 姜艾疑惑地悄悄踮脚凑上前去一瞧—— 这书明明都没翻页! 耳畔软语陡然消失,席衍没有察觉到姜艾凑近,只挑眉问:“怎么不继续?” 什么继续,继什么续。姜艾甩了席衍的袖子,才不要再继续邀请他。 席衍笑着见她神态生动,冲出门外。他吩咐几个侍卫跟上去暗中保护,才刚开业,也不知会生什么事,还是以防万一。 索性姜艾将这一天安排得很好,过程中虽偶有波折,但总算是顺利度过。 等黄昏时分,姜艾和唐七月二人提着大包小包地各回各家。她们一路吃一路走,嘴里根本没有停歇,却还不肯罢休,甚至又打包了好几份。 侍卫比两个小姑娘步伐快,首先来汇报。 听说店铺里人来人往,她们二人忙到没有停歇,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协力化解了客人的挑剔刁难,席衍本来平静的面色带出了三分笑意。 侍卫本是一五一十地汇报着情况,可是他旁观日久,见到姜艾与席衍相处和睦,不由起了撮合之心,试探道:“世子妃心思聪敏灵巧,其实,和世子也挺相配的……” “胡说。”席衍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她不就是个小姑娘。” 席衍可从没有过这类想法。他和姜艾本就没多少交集,阴差阳错地成了婚。姜艾她人傻、人笨、人乖、人听话,还受了委屈,他才护着她一点点。 更何况她还是个小怂包,自己怎么会对她有那种心思。席衍向后仰躺在椅上,细细回忆初见面时姜艾那无措的小笑容,没注意到自己桃花眼里已是流转波光。 等忙完公务,他让人把这些书信送出府去,这才正正衣襟,举步回了院。 一进门,就见姜艾半趴在桌旁,也不知睡了多久,侧脸上都留了红印子。黑发胡乱地捋在一旁,后脖颈素日隐于人后,此时却露出了白皙的一小节,在随着呼吸缓慢地一起一伏。 席衍进了屋,见姜艾细长的睫毛轻垂,脸颊现出几分红晕,他不由皱眉。 这唐七月长本事了,竟带姜艾去喝了酒?席衍凑近嗅闻,才勉强压下教训唐七月的心思。总算没太离谱,看样子喝得不多。 这总得给她们长点记性,是把《齐书》抄五遍,还是《陈史》的五遍? 姜艾突然觉得有些冷。一声闷哼后,她迷迷糊糊地爬起身来,一见席衍,她立即惊喜地呀了一声,眼里是无限的欢与欣,向席衍全身心信任地伸展开双臂。 席衍的心蓦然一颤,想法忽然散了。他前去扶稳姜艾摇摇晃晃的身体,沉声道:“快去睡。” “不急不急,”姜艾摇着手,咧出一个大大的笑,“我等了你好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