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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本官进宫,与陛下商榷个时间,召曹总兵觐见。你若有什么想对陛下说的话, 这两天你捋一捋,如果害怕说不好,你也可以跟今天一样,写个折子。”高帜非常体贴地说。 身为赵炳忠身边的重臣,曹柏羽能反水得如此彻底,应该也是下了不小的决心的。今晚这份震惊寰宇的信函,便是曹柏羽递交过来的投名状。所以,今天高帜既然接收了这份投名状,那么就必须要让曹柏羽的付出得到充分的回报。 “兵部尚有空缺,如若曹总兵想回京,可以直接给陛下提出来。如若曹总兵不想回京,本官也可以跟陛下提,关西三镇,临洮军镇最为稳妥,可以适当增加曹总兵在关西三镇里的影响力,无论辖区的地理区划抑或军费税资,都可以适当给临洮倾斜。”高帜说。 曹柏羽听了,感动万分,频频与高帜道谢,只差指天发誓,往后自己一定唯督公马首是瞻了。 高帜一边与曹柏羽说闲话,一边看画师在曹柏羽的提点下,一笔一笔描绘出一张完整的人像画。 不多时,一张年轻男孩的脸跃然纸上。 浓眉、大眼、高鼻、流畅的面部轮廓,收窄的下颌线…… “是一个美男子。”高帜偏着头看那纸上的人像,嘴里闲闲地说。 曹柏羽笑,“赵五郎自小就有个诨号,叫玉面五郎,督公可曾听说过?” 高帜摇头:“不知,不过赵炳忠本身就生得周正,赵家另外四个小子也都仪表堂堂的,只可惜都死了。” 曹柏羽拿起这幅画,送到高帜的面前:“督公,下官还有一句话想说在前头。” 高帜点头:“你说。” “督公按这幅画去找人,估计有点难。” “此话怎讲?” “一来属下与赵五郎不过数次点头之交,记忆上或许有偏差也不一定。二来这赵麾正当少年,刚好是长身体的时候,几天就能变一个样。更何况现在已经又过一年了,赵五郎现在是什么样子,属下的确想象不出来。” “你说得对。”高帜砸吧着嘴,回想起去年三月在龙城与自己交手的那个满身是血的家伙,的确很难与画上的这个美男子联系在一起。 “无碍的!”高帜大度地一挥手:“这个本官自是知道。能根据这幅画,推测出他五官的样子,也算是曹总兵的功德一件了。” 曹柏羽低头,感谢高帜的理解。 “不知曹总兵今次进京,可曾带了家眷?”高帜问。 “不曾带一个家眷。”曹柏羽说,“为了不耽误时间,属下是轻车出行,只带了几名随侍就来京城了。” “那么曹总兵便是住客栈咯?” “是的,督公。” “好。”高帜点点头,拿手虚虚点着曹柏羽,“本官这就叫人去给你倒腾一间院子出来,从今晚开始,你就住东厂衙署吧!有本官的人替你做守卫,也安全一些。” 曹柏羽听言,大喜,站起身来,对着高帜深深一拜:“谢督公——!” …… 祁王府。 花园里,朱弦带着一群婢女采红梅。红梅花开得艳,朱弦想采些回房插花瓶里。 一群人一边采花一边说笑正酣,突然自院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朱弦转头,看见一群东厂的番役,举刀扛枪地鱼贯涌进了院子。 朱弦条件反射地一哆嗦,以为东厂来抄家了,绞尽脑汁地想祁王府究竟犯了什么事。直到她看见老管家佝偻着身子,满脸堆笑地引进来一个人—— 来人是高帜,抄着手,一脸闲适地走在老管家的身前。 朱弦的心放了下去,心说高帜应该是来找父亲的。于是朱弦转过身去,继续采树上的红梅。 高帜走在廊檐底下,也看见了正在院子里采红梅的朱弦,他便停了下来。 阳光下,朱弦挽着漆黑油光的鬏儿,身穿蜜合色的夹棉小袄,葱黄色的百褶裙,外罩一件水红绸面的狐毛大氅,头上戴着风帽。 白雪映花颜,素手摘红梅,这美好场景,让高帜也禁不住看呆了去—— 十年前他第一次见到朱弦的时候,朱弦也这个样子在院子里采花来着。只不过当时朱弦采下的是,耀文殿下种的姚黄…… “芃芃。”高帜朝朱弦走过去。 “想要什么花,叫婢子上街去买就是,大过年的,何必非要自己这样劳苦?”高帜笑眯眯地对朱弦说话,眼底的温柔漫溢。 朱弦看了高帜一眼,手下不停,嘴里回答他:“花,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采花的过程……” 说话间,朱弦的手腕子一转,“咔嚓”一声脆响,一枝长满红梅的巨大枝条就被朱弦给直接掰了下来。 高帜皱眉,嘴里倒吸一口冷气:“嘿哟哟哟哟……你好大的手劲……” 他走到朱弦的身边,看朱弦手上的那根巨大梅枝, “你这哪里是采花,是在采树了吧……”高帜说这话的时候心疼不已,只不过对的是那根硕大花枝,而不是人。 “要不要叫奴才给你拿把斧子来,或许还能再快一点。”高帜说。 就知道高帜惯会讽刺自己,朱弦瞟他一眼不说话,转过身去把花枝放婢女手上的袋子里,那袋子瞬间就满了。 “我爹不在。”朱弦没好气地说。 “我知道。”高帜不以为意,“我等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