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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足以长出半寸头发。 一个月足以戒掉一个习惯。 只可惜,却没有长到足以忘掉一个男人。 这一周,穆氏集团的网站接连发布了一连串的好消息,股票连续三个交易日封住涨停,只在半天前,单辟出整整一个版面,哀悼于三周半前辞世的前任行政总裁穆远茗。 最新的那篇报道中,新任行政总裁脸上掩不住的意气风发看得时夏星几乎想要冷笑,穆城最终打败了自己的弟弟——以失去她作为代价。 时夏星坐在维也纳街头的小咖啡馆写完邮件,合上笔记本,结过账后起身离开。 现在是下午三点,午后的阳光微微有些刺眼,嘴巴里还残留着黑咖啡的酸涩味道,穆城那边是晚上十点,新闻发布会后的酒会应该刚刚结束,今夜他一定能睡个好觉吧,时夏星想像着明天一早他收到戒指、看到信件时的表情,心情终于好了三分。 ☆☆☆☆☆☆ “穆总,明天要发的照片和新闻稿已经拟出来了。”秘书将报社传过来的文件递了上来。 穆城匆匆看过一遍,指了指自己和陈越东握手的照片:“让报社那边务必把这张换掉,新闻稿里也一定不要提及穆氏和东越有继续扩大合作的意向。” 秘书十分惊讶,下意识地看了眼陈越东,察觉出老板的坏心情,不敢多问,立即点头称是,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间。 邻座的陈越东举着红酒杯,摇头嘲笑:“我还以为穆总的智商不至于低到做掩耳盗铃的事儿,原来是高看你了。” 穆城没理他,自顾自地继续拨时夏星的号码,挂上电话后脸色更加不好。 陈越东接着开玩笑:“怎么,还没来得及狡辩,后院就已经点着了?” “不是,她只是没有带手机,我问过熊小乐,她也没给她打过电话。” 时夏星这一个月的确没有给任何人打过电话,可是半个月前却从苏黎世寄了四盒巧克力给熊小乐,还给她父母发过六封邮件,更是每到一座城市都寄一张明信片回家报平安,唯独没有给他一丝消息。 不止发回来的邮件中没有提到有关他的只言片语,连他每天早晚发给她的邮件,也没有回过一封。 时夏星走了一个月,他就不安了一个月,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无奈这边实在脱不开身,她又行踪不定,无法第一时间过去找她。 他几乎一有空闲就试着联系她,不停地查阅邮箱和手机,生怕错过她发来的消息,电脑和手机连睡觉都不敢关。 “没带手机?原来你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陈越东的笑意更浓“我认识的人中,就属你最会自欺欺人。” 穆城终于瞪了他一眼:“你是缺心眼还是想挨揍。” “我可以承认自己其实是在幸灾乐祸吗” 陈越东将口中含着的红酒慢慢咽下,过了好半天才说“叶博良的事情,我是真的介意,并不全是做戏给外人看,别以为让出一间最赚钱的公司给我,我就原谅你。” 穆城自知理亏,笑着打了他一拳:“多大点事儿,亏你能记到现在。穆因做得的确欠妥,我郑重地替他向你道歉。你下个月都要和周婉怡结婚了,就别再惦记着乔夜雪,你不在意的,却是别人心尖上的宝,穆因他也是一时想不通、不平衡,日子一久自然也就忘了。” “我以后当然会待周婉怡好,她会是我的妻子,也会是我儿子女儿的母亲,这个不用你替我费心,我都明白。” 陈越东不再说话,他没有说出口的是,这世间有太多的烦扰,生存的压力、家族的责任、种种无奈,年龄越大就越会被这些压的透不过气,而爱情就是开在这些缝隙间的小花,有些人一生都遇不到,有些人遇到了又采下,最可怜的就是如他这样的另一些,明明遇到了却没能抓住,眼睁睁地看着她在别人的身侧绽放。 可是人生还要继续,要结婚要生子要建立家庭,会与发妻产生另一种无可替代的感情,会承担起对子女对另一半的责任,拥有这世间最平凡可贵的幸福,只可惜这些,都不再与爱情有关,他这一生的爱情,都遗落在了和乔夜雪分手的那一年。 穆城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快十点了,我现在就去时家拜访会不会太不礼貌?” “当然不礼貌,你现在去还不如明天早晨六点就过去等他们起床,这样更能显示出诚意。聪明啊,先坦白从宽,求得时夏星父母的谅解,再攻下她也就不难了。” 穆城虽然不想再多等一秒,却无奈此时实在太晚,只有点头默许。 ☆☆☆☆☆☆ 维也纳的街头艺人很多,各种年龄段、各种打扮的都有,引了最多人围观的却是一名裸着上身、只穿一条旧牛仔裤的年轻男人。 他的动作十分夸张,似乎在讲着什么笑话,引得围观的人群中不时爆发出一阵阵大笑,时夏星好不容易才挤进去,却发现年轻男人用的是她听不懂的德语,虽然不明白,因为被周围人的快乐感染,也跟着笑了起来。 “时夏星?”人群中有一个男人喊出了她的名字。 时夏星回过头去,过了好半天才想起,这是在英国念书时的同学,只是记不得名字了,便走出了人群,微笑寒暄。 那男人见她过来,立刻撇下了棕色头发的洋妞,不住地感叹:“这才几年没见,更漂亮了!我看了好半天才确定是你,那时候你一直板着张脸,大家都还以为你不会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