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繁星听了低下头喝茶，她也听宜宣说起过马府的龌龊事。想当年马夫人还未嫁进来，得宠的小妾便有了身孕身下庶长子。后来，马夫人怀上，那小妾便百般设计加害，马夫人差点流产。孩子虽然生下来，却伤了身子，之后好几年没动静吃了不少药才勉强又怀上，就是马茹茹。 虽说那小妾最后终是被撵出去，可她生下的儿子却不能不教养。隔了层肚皮又是庶长子，到底是马夫人心里一根刺！这些年母子二人始终有隔阂，马氏兄弟二人感情也疏离，明里暗里没少下绊子。 大户人家三妻四妾哪里能和睦相处？表面上看起来和和睦睦便已是难得，内里指不定藏着多少肮脏勾当！ 茹茹见她不言语以为她多了心，忙又说道：“逸浚和菲虹的情况自是不同，柳烟嫂子去世没有念想，你和她们投缘又亲近，自然是跟自个生养的一般。以后你再给她们添个弟弟meimei，一家人和和美美真真让人羡慕！”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她笑着回道，“我一直是做不得主的，难得有老太爷疼你，在婚姻大事上还能顾及你的想法。这份福气就让多少人羡慕！缘分之事急不得，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我不是着急，只是整日被拘在这四方天空下有些发闷！”茹茹轻叹一口气。 繁星听了忙笑着说道：“那你今个请我来可是对了，我就给你讲讲天底下的新鲜事。”说罢把韩晹信里的趣事拣几件细细道来。 她听得津津有味，满脸的雀跃期待，恨不得肋插双翅飞出京都亲身去瞧瞧。繁星见天色不早便张罗告辞，她依依不舍送到门口。 “下次韩少爷再写什么趣事，你一定要讲给我听。”她再三的叮嘱着。 繁星点头答应，想了一下说道：“十一弟的信里没什么秘密，明个儿我拣有意思的派人送过来。今个儿时间不够，还有好多没来得及说呢。” “太好了！”她倒是不客气，竟满口应承下。 转过天，繁星把韩晹写来得信挑拣出一些送了过去。马茹茹见了迫不及待的读起来，觉得越往南走民风民俗越是和京都迥然不同，好多习俗是闻所未闻。韩晹此次出去就是为了见识，一路之上倒不着急赶路，每到一处便要逗留一两日。 他的文笔很好，洋洋洒洒一大篇如行云流水，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他的字写得苍劲有力，犹如游龙戏凤，看得人赏心悦目。 韩晹一路南行，还是每隔两三日便写一封信回来，他却不知这些信不仅繁星读了茹茹也细细看了。 一转眼，宜宣走了有十日，繁星只觉得度日如年。 这日，二门那边来人回禀，说是韩府十姑娘若妙来了。繁星听了赶忙命人请进来，心里却有些纳闷，怎么事先没言语一声就过来了？ 不大一会儿若妙便进来了，她见了繁星忙笑着见礼说道：“九jiejie大安，meimei来得突然失礼了。” “自家姐妹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哪里有那么多规矩？”繁星让她坐下，又吩咐丫头上茶点。 若妙坐下眼睛开始不够用起来，她四下打量着眼里满是羡慕。刚刚进了这临风居，只觉得回廊曲折，翠竹掩映，婆娑玉立石子漫路，小溪潺潺绕阶缘房，宛如江南水乡小桥流水的雅致。 进得繁星住得上房，三间一明两暗，中间是个小堂，右侧是卧房左侧是书房。一色雕镂新鲜花样的隔断，上面放着联珠瓶、缠丝白玛瑙碟子等物，还有一扇可活动的大穿衣镜。 书房中有个月亮洞景窗，支摘窗开着挂在月洞窗外的钩上，窗外竹影映入纱来，室内阴阴翠润几箪生凉。纱窗外挂着一溜的鸟雀，一个小丫头正在喂食逗得鸟雀婉转啼鸣。室内书架上摞满了书籍，有放置古琴的琴桌，室内散发着nongnong的书香气息。 突然穿衣镜转个，青玉打里面出来。若妙看过去，只见里面放着紫檀木的大雕花床，垂着大红销金撒花的幔帐，便知是卧房。 看见她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模样，繁星轻咳了一声，笑着说道：“十meimei喝茶，是我亲手做的花茶，不知道你可喝得惯？” “喝得惯，喝得惯！”她怔过神来，喝了一口笑着回道，“九jiejie这里岂能有差东西？吃穿用度自然是极好的。我听说九姐夫出门去了，唯恐jiejie在府里闷得慌，便跟祖母央求过来陪陪jiejie。” “难为你心里记挂着我。”繁星闻言喝了口茶，吩咐青玉去厨房瞧瞧加几个菜。 既然来了自然要去拜见一下长辈，喝完一盏茶繁星便带着她去给老太君、侯夫人请安。老太君和侯夫人见了都留她住下，还不等繁星推脱她便痛快的答应了。 繁星见状自然就不能再说什么，回来命人收拾客房安排她住下。这若妙见侯府富贵非常，繁星身边丫头、婆子簇拥带着几分威风，心里着实是羡慕的紧。眼下她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就盼着能说个好婆家，过上像繁星这般大富大贵的日子！ 她知道宜宣出了京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便央求祖母来侯府走动。老太太也巴望着她能嫁个好人家，便答应下了。若妙原指望来侯府走动的太太、夫人能看上自己，没想到住了三日连临风居都很少出，更是连贵夫人的毛都没瞧见！ 繁星岂能看不出她的那点心事？平日里在一处闲聊暗暗用话指点，可她似乎被富贵迷花了眼睛，根本就不往心里去。哪个富贵人家找媳妇不是挑挑拣拣？正室恐怕是不容易做，光是这庶出的身份就是个问题，难不成她想要步上若影的后尘？ “八jiejie也有两个月的身孕了，不知道可还反应的厉害？祖母时常说八jiejie和九jiejie都是有福气的，我们姐妹都羡慕的紧。”若妙也知道以自己的出身做富贵人家的正室难，若是能像若影一样做个贵妾也不错。眼下若影赶在三太太之前有了身孕，越发的让她受了鼓舞。别管是妻是妾，得了夫君的宠爱生下儿子才是关键！ 繁星听罢心里有话却不能说，外人瞧着光鲜亮丽，只有知情人才明白其中的滋味！若影在别院里安胎，最近才算是消停些，看宜浩渐清瘦的身形就知道些情形。 “宁为穷人妻，不做富人妾！”繁星若有所指的说着，“她心里也有苦楚，只是冷暖自知罢了。” “哪家没有八出戏？总归是比平常人家舒心！”她赶忙回着。 繁星听了便不再说什么，人各有志不能强求。晚暇偶尔过来闲坐，跟若妙聊了几句觉得不是一类人，就不怎么来临风居了。 这日，郑家少奶奶又送了帖子来，邀请繁星过府听戏。这些太太、奶奶们无事便聚在一起解闷，可繁星跟郑大奶奶交集不多，便不想过去。怎奈若妙可算是有了出府露面的机会，便苦苦央求繁星带着她去见识一番。 郑氏可能是怕繁星回绝，又派跟前的mama过府相邀。繁星见状只好答应下，转过天带着若妙去了郑府。 “林二爷不在家，你一个人怪闷得慌，我便想着请你过来解解闷。”郑氏淡淡的笑着说，“今个儿来得不是旁人，就是几个要好的姐妹，估计你都能认识。” “劳你牵挂了。”繁星忙笑着回着，瞧见在座果然十有八九面熟，那贾思语赫然在其中。 贾氏见她看过来一扭头，只跟旁边之人轻声聊天。上次她原本想看繁星的笑话，没想到反而丢了大人。虽然侯靖康默认了画扇楼的事情，可是她总觉得是被繁星戏耍了，这口恶气一直憋在嗓子眼。眼下见到繁星顿觉胸闷气短，可又没由子发作。 郑大奶奶岂能不知道缘故？只是夫君有话，让她从中帮着调和一番，免得他们兄弟难做！她知道贾思语的脾气，连画扇楼都能砸，半点情面不给世子留，岂能轻易就跟繁星和好？不过好歹她也要试试，好给夫君一个交代。况且她挺欣赏繁星为人处世的态度，满心想要结交繁星。 今个她请了京都有名的徽班，唱得都是经典曲目。众人坐在畅音楼上，高台就搭在下面看得正清楚。 若妙自打进来便觉得眼睛不够用，这些奶奶们一个个打扮的雍容华贵，身上、手上、脖子上戴得金灿灿明晃晃灼得眼睛生疼。繁星的装扮跟她们比起来，倒显得朴素多了。 尤其是贾氏，脖子上的璎珞上面镶着猫眼大的红宝石，手腕上玉镯翠的快要滴出水。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无论是样式、材质都是极品。 贾氏似乎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一个劲的看，顿时不悦地扭头看过去，见到是跟着繁星过来的小姑娘。 若妙赶忙笑了一下，凑过去说道：“世子夫人好，林二奶奶是我jiejie。” “嗯。”贾氏冷冷的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想搭理她。 她却满脸堆笑继续套近乎，不住地称赞贾氏漂亮、气派等等。但凡女人谁不喜欢听这些话？贾氏的臭脸渐渐开化，竟也跟她说起话来。 旁边的繁星见了一蹙眉，过来朝着若妙说道：“我想下去一趟，meimei陪着我去吧。” 贾氏看出繁星是不喜自个的meimei跟她接触，顿时笑着拽住若妙的手。 “我跟十meimei倒是谈得来，还是让丫头陪二奶奶下楼走一遭。”说罢不容繁星拒绝，便把若妙拉到旁边坐着说笑去了。 她见若妙在穿着配饰上格外用心，便知她是个眼皮子浅的丫头，既然暂时动不得繁星就拿她meimei出气！想到这里，她便在言语间有意图的显摆、亲热起来。 若妙听见她日子过得阔绰悠闲，态度又亲和，心里羡慕极了。 “meimei这小模样瞧着招人疼，不知道可有婆家了？”她满脸带笑的问着。 若妙听了脸一红摇摇头，她立即越发的亲近起来，“哎呦，不知道谁家有福气能娶meimei进门。你八jiejie是林三少爷的贵妾，九jiejie又是林府二奶奶，jiejie满心想要做个媒人却不敢张嘴了。门户太低岂不是委屈了meimei的花容月貌？ 我家中姐妹不多，孤身一人嫁到京都越发的孤单。meimei倒是投我的脾气，真是羡慕二奶奶有meimei作伴。赶明个儿我请meimei过府做客，meimei可千万别不赏光！我这个jiejie不能白当，这镯子不值钱给meimei做见面礼了。”说罢就撸下手腕上的玉镯往若妙腕子上套。 若妙赶忙推辞起来，可眼见那翠汪汪的成色又有些心动。 “meimei可是瞧不上这玉镯？”贾氏假装气恼。 “jiejie的东西岂有不好的？我是见这玉镯太贵重，不好意思收下。”她赶忙说着，感觉到玉镯挨到肌肤一股温和的冰凉心里一动，这可真是好东西啊！ 贾氏听了这才笑了，“不过是个死物，况且meimei肤色白皙戴着好看！你只要别忘了jiejie，隔三岔五过去陪我说说话就行了。” 她听了这才半推半就的收下了，心里窃喜，没想到这趟来竟入了世子夫人的青眼。 繁星下去转了一圈回来，见到她腕子上的玉镯顿时一怔。下面开锣唱戏，趁着众人不注意，繁星俯在她耳边轻语道：“十meimei怎么收人家这样贵重的东西？赶紧找个空挡退了回去！” “贾jiejie执意要给，若是退回去岂不是失礼？”她摸着玉镯低着头回道，繁星看不见她的表情。 “第一次见面收此重礼才是失了大家风范！跟世子夫人说话，还是用尊称的好。”繁星的语气稍微重了些，她是生怕若妙上当以后吃亏。 她听了轻咬了下嘴唇不言语，心里却极其不服气。难不成自个就不能入了贵人的眼？人家也不图自己什么，只是觉得投脾气才姐妹相称，何必计较礼物贵重不贵重？况且她也知道宜宣和侯靖康是好兄弟，说起来她也该叫贾氏一声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