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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被卖原女主以后 第41节

    “行吧,”五娘手脚利索,安琳琅干脆就都交给她来弄,“那这一篓子的泥鳅就全做了。”

    正好杜宇也买了安琳琅要的rou和豆腐干,安琳琅让小梨把虾也拿出来。

    剪虾比收拾泥鳅容易多了,河虾个头小,不似大海虾,需要扒皮抽筋。河虾只需要剪干净头和尾巴,就已经醒了。不过古时候北方吃虾的人少,小梨他们不会收拾。眼巴巴地看着安琳琅做:“这些虾剪出来,若是能抽筋,就将筋也抽了。”

    虾,老爷子认得,不过这年头吃虾的也少。老爷子琢磨着这东西就是水里的虫子,rou也少,还有壳儿,能好吃吗?

    好不好吃这是要看人怎么做。安琳琅翻看了两下rou,杜宇严格按照她的要求买,rou买的恰到好处。大多瘦弱里头夹杂了一小层肥油。她让杜宇去地窖将去方婆子年存的一罐黄豆酱给拿出来,自己则折回屋里去换身衣裳出来做饭。

    这个时辰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青草味道的土腥味儿。

    安琳琅出来,五娘已经将泥鳅都给收拾干净了。一条一条整齐地摆在盆里,她上去瞅了一眼:“把这些都给切成段,半根手指那么长就行。那些rou也洗干净切一切,切成指甲盖大小的rou丁。豆腐干用我搁在灶台边的香料包卤一遍再捞上来切。”

    五娘是在王府做过厨娘的,在景王府被抄之前干了五六年灶头上的活计。干起灶台上的活儿比方婆子还利索,不必安琳琅怎么说,她就能完成的恰到好处。

    安琳琅换了身衣裳去到前堂,果然老爷子带来的那些人还在外头候着。

    周攻玉不知忙什么出去了,人如今不在大堂。安琳琅出来的时候,站在外头穿得跟管事似的人立即就迎上来。他们一行大约十来个人。但是马车倒是有好几辆。

    “住店?”自然是住店,主子在这呢,他们能跑哪儿去。

    那管事点点头,忙将情况跟安琳琅交代了一下。

    依照他们的意思,自然是包店。就跟在县城的时候一样,主子住的舒服为准。不过他才开口说两句就被安琳琅给拒绝了:“不好意思,我这里是食肆,做的是吃食生意。除了住宿,主要是往来的客人打尖儿。你这包店的法子断了我生意,不行的。”

    管事的眉头皱起来。顾忌着老爷子在,说话还算客气:“掌柜的,你放心,我们包下店铺是不会少你一文钱的。我们老爷子尊贵,身子也不好。受不得外人吵闹打搅……”

    “再吵老夫在这也住大半个月了,用得着你一来就给做主?”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老爷子从后院跟出来,双手背在身后站到安琳琅的柜台边上。

    往日他去哪儿让下人包场,是那会儿身宿不好的缘故。身子不好,性情免不了暴躁。但这会儿他吵吵闹闹的都已经住惯了,没那么多讲究。再说,凭借琳琅的手艺,西风食肆的生意有多好老爷子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琳琅,不必管他们。有多少空屋子给他们安排就行了,老夫都住得,他们难道比老夫还金贵?”

    这话一说,这些仆从差点当场就吓跪下去。

    刚膝盖一软就被老爷子给瞪了,几个人耷拉着脑袋一动不敢动。

    有了老爷子的话,安琳琅就按空屋子安排。老爷子自然还是住楼上南边的那个厢房,鸿叶和欧阳正清一左一右地在老爷子屋子两侧。跟过来的那个白衣裳公子住一间,楼上一共六间,四间占了,还剩两间空着。剩下的人就住楼下的大通铺。

    安琳琅不晓得这些人什么身份,反正把剩多少屋子的情况给说清楚,就让这些人自己选择,“楼下的大通铺一间大概能睡五六个人。”

    来人都是伺候老爷子的仆从。但宰相门前七品官,他们往日人在京城,去哪儿行走住的都是上房。在这,谁敢跟老爷子都住在楼上的厢房。十来个人老老实实地听从安排。

    安琳琅见状点点头,就这么安排。

    “让他们自己安顿,”老爷子哼了一声,“琳琅,这都快午时了。”

    明白,这就是饿了。

    安琳琅让小梨替他们引路,自己则又折回后厨。这一会儿,五娘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好了,豆腐干也拿香料搁水卤上。本就是卤一个味道,不必卤太久。

    小梨接替周攻玉的活儿在灶下烧火,安琳琅就先红烧起泥鳅来。

    起锅烧水,水烧开,先把洗干净的泥鳅焯一遍水。不能焯水太厉害,微微泛白就捞上来。然后过几遍凉水再清水洗一遍,这样土腥味儿会少不少。油烧热,八角大蒜生姜等香料爆香。正常来说,烧这些带有腥味的东西是少不了辣椒的。但没有辣椒,只能将就。

    香料一爆香,喷香的味道就充斥了整个后厨。老爷子一伙人进来闻着味道,数日不曾饿过的胃又蠕动了。他一边问一边凑到锅边去看。被安琳琅赶了也不走。

    就这么半天,老爷子的种种行为已经冲破了新来之人的观念,刷新了他们的三观。从来没有人这么轻慢地对待过他们老爷子,连陛下都不曾。一个个本来还略有些高傲的仆从,看安琳琅的眼神都变了。从惊悚到不解,以至于他们此时对待安琳琅的态度都有些诚惶诚恐。

    安琳琅倒是没觉得什么变化,她忙都忙死了,哪有管看这些闲人想什么?

    豆瓣酱没有,暂时用的黄豆酱。这酱是方婆子自家做的,味道还不错。

    当初安琳琅怕味道不够,还特意加工一下。如今勉强代替豆瓣酱。这会儿再加入盛在一边的泥鳅段下去翻炒,翻炒至泥鳅段表皮微微泛焦。那股子焦香味儿弥漫开来,老爷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他在一旁小声地问着是不是就能吃,就见安琳琅一飘水浇下去。

    滋啦一声,那味道就被盖住了。

    安琳琅的手动得飞快,她一个勺子飞快地往里头加料酒,盐,酱油等调料,然后就小火炖。红烧泥鳅段就是一道家常菜,泥鳅本身就是鱼的一种,红烧的步骤跟红烧鱼差不离。

    这边锅里泥鳅炖上了。老爷子坐在一边的小板凳上就开始揉肚子。

    “饿了?”这老爷子脾胃不好安琳琅清楚的。

    不过虽然不清楚老爷子脾胃不好到哪种程度,但安琳琅主意他十来日瘦一大截也猜得出他在外头没怎么吃好。安琳琅干脆去弄了杯奶茶过来。

    这奶茶用的是新鲜羊奶,余大叔每日灶上还往食肆里送羊奶。王大姑娘爆痘以后许久没来喝奶茶,奶茶生意少了不少销量,但还算红火。所以煮羊奶这事儿每日必做。这会儿安琳琅本来想直接给他一碗杏仁羊奶,但想到老爷子那灵敏的嗅觉,怕他喝不下去才换了羊奶茶。

    “不知你吃不吃甜食,”安琳琅没没见过他馋,以为他不吃甜食,“喝一小碗垫垫。”

    老爷子喝了,鸿叶和欧阳正清也有些馋。他们眼巴巴地望着安琳琅,安琳琅看了眼五娘。五娘给他们一人弄了一杯羊奶茶。他俩可不是老爷子,脾胃虚弱吃不得茶水。五娘端过来的羊奶茶算是最新款,里面加了鸡蛋布丁的。两人一大口下去,当场就喂叹了一声。

    白衣裳书生,也就是崔世礼。与周家并称四大世家崔家家主的嫡三子。默默地看着老师三人一人捧着一碗白白的东西做小板凳上,丝毫不在意礼仪的喝起来。

    “老师……”

    老爷子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事实上,他第一回 来西风食肆的时候喝过一回。但那时候嘴里没尝到味儿,这羊奶茶就被身边人给端走。因着他本身不好吃甜食,端走就端走,也没在意。这回喝到嘴里暖到胃里,他才后知后觉地觉得亏。

    老实说,羊奶这东西第一回 喝不一定觉得好。第一口喝肯定是有股味儿的,第二口兴许会有些适应,也有那接受不了的,喝多少口都觉得不好。此时老爷子算是前面的,第一口喝下去眉头皱起来。但多喝几口以后竟然觉得有些好喝,有些上瘾。

    “这东西是怎么做的?”老爷子眉头舒展开。

    安琳琅忙里偷闲瞄他一眼:“怎地?您老人家是要学着做?”

    “……你这丫头能不能好好说话!”老爷子这辈子就遇到安琳琅这么一个不尊老爱幼的丫头张口就知道扎他,小丫头片子要是生在富贵大院里头,准备自己这张嘴给害死。

    安琳琅被他给吼笑了,“羊奶,加了点茶。您脾胃不好,奶放得多,茶比较少。”

    老爷子也就是随口问问,放多少料他也听不明白。闻言点点头,矜持地嘀咕了一句:“怪好喝的。”

    安琳琅一眼看穿他心思。这老爷子吃东西有个不好的习惯,吃到什么好吃的就一个劲儿地吃,不吃到腻不罢手。这般非得吃够劲儿的习惯就很容易造成偏食。不过想到初见老爷子那瘦得皮包骨头的模样,顿时又觉得正常:“一会儿红烧泥鳅就炖好了,再做几个您还吃的小炒,够了。”

    老爷子嗅着锅里阵阵飘出来的香味,遗憾地放下碗:“这东西不错,下回再给老夫做。”

    羊奶本身就是滋补身子的,脾胃弱的人也能喝。安琳琅没说话,待到锅里的泥鳅炖得差不多,立即大火收汁。汁水收的差不多,安琳琅切了青蒜段撒进去翻炒。

    青蒜段翻炒的差不多,盛上来,一点葱花撒上去,香味馋得几双眼睛都盯过来。

    “您是回屋,还是在这吃?”老爷子先前都是在厢房点单,后来跟安琳琅周攻玉混熟了,就带着鸿叶欧阳正清在后厨跟安琳琅周攻玉一起吃。他不见外,安琳琅刚好也是个没眼力见的人,就随便他。但这回不同了,堂屋那边还有十来个仆从在呢。

    老爷子瞥了一眼已经许久没开口的崔世礼,啧了一声:“送去厢房吧。”

    ……

    吃泥鳅,其实配酒更好。但是老爷子身体状况这般,喝酒就别想了。鸿叶和欧阳正清倒是可以喝一点酒。地窖里还存了几大坛子米酒:“要酒吗?泥鳅配酒最好。”

    两人拿眼睛瞥老爷子,老爷子胡子都翘起来。

    酒最后没喝成,安琳琅给盛了米汤。是的米汤,别小看这煮捞饭之前饭上飘的那层米汤。这东西非常养人养胃,安琳琅个人口味来说,一股nongnong的米香味儿也很好喝。

    老爷子觉得自己来到西风食肆真是什么贫民的吃食都吃过了,也算是体察民情了。

    等到泥鳅都烧好,周攻玉才携着一身清风从外头回来。不晓得他在外头撞见什么事情了。回来的脸色十分不好看,阴沉沉的。待到看到厨房里站在烟火气中的安琳琅,他那眉眼之中的冰雪才入暖阳化开。他一眼看向灶台后头他的专座上坐着的小姑娘,小梨一哆嗦就站起来。

    “那小梨你去传菜。”火让周攻玉烧,五娘正好可以来打下手。

    小梨不知为何怕周攻玉怕得厉害。兔子似的窜出厨房。

    “怎么了?”安琳琅见周攻玉的脸色不对。

    周攻玉目光透过灶台的缝隙落到安琳琅的脸上。两个月养的脸上冻疮已经好了。安琳琅如今就仿佛褪去了旧衣的蛹,白嫩又精致。一双清澈如水的桃花眼干净无瑕疵,精致的五官,乌黑的头发……这一切都显示她出身不简单。

    “琳琅,你曾经可是得罪过什么人?”

    安琳琅一愣,正色起来:“怎么,你遇上什么人了吗?”

    “不是。”只是在抓到几个在食肆外头鬼祟晃悠的宵小,周攻玉拖到无人的巷子审问了一番。撬出了一点令人不愉悦的消息。他不知道,竟然还有人一直暗中盯着琳琅,试图逮到机会将人卖到窑子里去,“一点事要弄清楚。”

    安琳琅没得罪人,但想到原主,原主的身上却是有个麻烦在后头的。

    说是仇恨,其实也不算。嫉妒吧,也不算准确。只是一种恶意,安琳琅没办法回答。不过此时这本书的女主远在京城,这个月中旬或者下个月的中旬就要跟男主路嘉怡成亲,估计没时间来搞这些小手段。除了安玲珑以外,那就只有远在江南的为女主痴为女主狂的原主脑抽大表哥。

    眼神闪烁了几下,安琳琅摇了摇头。

    “原先以为是我的错觉,这几日多留心查了一下,不是我多心。”周攻玉目光静静地凝视着安琳琅,须臾,叹了口气:“从去岁开始,你的身边跟着一些目的不纯的宵小之辈。他们想趁人不备对你下手。只是你出门去哪儿都有人跟着,一直没抓到你落单的时候……”

    周攻玉话都没说完,安琳琅惊出一身冷汗。

    “莫怕,”周攻玉见她慌乱,缓和了声音地安抚道:“人我已经抓到了。捆了丢在后头的柴房。就是一群宵小,成不了什么气候。”

    安琳琅倒不是怕宵小,而是震惊自己的身边竟一直跟着不轨之人!!

    这种感觉不亚于撞鬼,太突然也太毛骨悚然了。安琳琅突然想到原剧情,原剧情里的原主自从被卖到武原镇来就一直辗转与各个妓院。逃出一个妓院转头又落入另一个。挣扎了三年,死于嫖客的凌辱之下。虽然早猜到事情没那么简单,但真证实猜测,她的手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若,若是这些日子玉哥儿你没跟着,我是不是……”安琳琅忍不住后怕,今日上午要不是玉哥儿跟着她,她是不是就有可能被人得手?

    额头的冷汗一点一点冒出来,安琳琅的脸渐渐白了。

    “没发生的事情就莫妄猜。”周攻玉沉静的声音打断她,走到安琳琅身边,“人抓到了,不可能再伤害你。琳琅,不要多想。”

    这不是多想的问题,而是原主里面有过剧情!

    安琳琅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周攻玉忍了半天,手不自觉地搭到了安琳琅的肩上。他正常吃食以后身体好了许多。如今手不再像当初初见时那般冰凉,是温热的:“这些人是受了何人指使,背地里还做了哪些事,我都会弄清楚的。”

    他在这小镇也颓丧太久了,确实该做点事情:“你不必怕,没有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动你的。”

    安琳琅鼻尖闻到了一股清冽的松香味儿,离得太近,从周攻玉的身上穿过来。她其实只是一时的后怕,那种藏在暗处的险恶突然被拽到眼前,跟大晚上背后有鬼的感觉差不了多少。这会儿她的情绪已经缓和下来,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就快被周攻玉给圈进怀里。

    不知为何,她回过神来就看到方婆子笑眯眯地站在后厨的门口。不言不语地,安琳琅的目光突然跟她对上。她不禁捂嘴一笑,仿佛识趣一般转身离开。

    安琳琅一惊,霍地一下站起身:“哎娘你等……等。”

    方婆子已经走了。

    安琳琅:“……”

    周攻玉被她突然的动作弄得一愣,后知后觉刚才两人姿势有些过于亲密。热度从耳垂爬上来,他抹着鼻子悻悻地回灶台做好。

    有人跟踪这事儿不是小事,要不是周攻玉看得紧,她指不定就回归了原主的命运。

    快速将老爷子那边的菜上齐,后面有客来,都交给五娘去做。五娘厨艺不及安琳琅,但能在王府后厨当厨娘,自然也有一番本事。应付一些食客绰绰有余。

    安琳琅收拾了一下心情,就拉着周攻玉一起去柴房。

    谁能派人盯着她呢?会对付她的人就那么几个。原主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这么多年被女主打压,性子有些封闭。认识的人不多,得罪的人自然更少。安琳琅其实也不确定谁下手这么狠。两人去到柴房,安琳琅看到那几个人鼻青脸肿生活不能自理的模样,她心口那点惶恐突然间就消散了:“……你打的?”

    周攻玉眨了眨眼:“嗯。”

    “你不是……”

    “最近身子恢复的不错。”

    安琳琅目光虚虚在一群人中sao了一圈,忽然盯着其中一个人讶异了一下。不为其他,这人她认识。当初穿过来第一眼,这个人就站在她的笼子边上。当初就是他怂恿妓馆的兔儿爷买她。安琳琅印象很深,“这个人我认得。他就是当时在笼子外面劝春花楼的老鸨买我。”

    “哦?”周攻玉声音轻飘飘,仿佛一片羽毛飘落,但莫名落地一阵肃杀,“他劝老鸨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