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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的陈月张了张嘴。 她记得公主说这棵梅树丑,先皇什么都好,就是眼光不太好。 “公主这是要替柳小姐开脱吧。” 毕竟柳小姐恍惚之时说的都是什么他们可都听见了。 陈月身后不知哪家的小姐低声说了句,见有人向她看过来,立刻捂住自己的嘴,“我胡说八道,胡说八道的。” 陈月看她一眼,“宋小姐慎言。你我在此宴会,能如此欢愉畅快,哪个不是受了先皇的庇护、陛下恩典,柳小姐有此心,” 她违心道,“也值得敬重。” 至于别人还是不要掺和进去的好。 那位宋小姐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柳浣这番说辞不能说不好听,最好都信了,即便不信也得憋着,不然就不是她一个小小官眷的事情了。 小皇帝笑了笑,附和道,“柳家小姐真是一片赤诚,朕也是甚是怀念先皇。” 柳浣愣了愣,抬头看见那安氏也来了,跟着她跪在小皇帝面前,“陛下恕罪,臣妇来的路上听闻了来龙去脉,特意替小女柳浣来赔罪。” 小皇帝看了眼身边的元公公。 元公公立刻会意上前将二人扶了起来,“柳大夫人言重了,柳小姐是在感念先皇呢。” 安氏惊异地看了眼柳浣。 思念这词用起来太怪异了,思念先皇?她一个姑娘家思念什么先皇? 她心思动了动,状似保护地半挡在柳浣身前,她道,“小女年龄尚小,又长年在外,言语无状之处还望陛下海涵,是臣妇管教不严之过。” 柳浣在背后拽了拽她的袖子,“母亲,我真的没事。” 安氏回头看她一眼。 虽然有些狼狈,但看起来神情奕奕。这到底怎么回事?她来的时候听说的可不是这样。 “早听闻柳大夫人贤良淑德,果然如此。”沈弗辞笑着说道。 安氏朝沈弗辞施礼,“公主过誉。” “陛下,”沈弗辞未等安氏再说话,直接对小皇帝说道,“柳小姐有此赤诚宽广之心实属难得,惹得本宫也有些思念父皇,想起来也有几年未曾替父皇诵过经了,也不知父皇如今在天上如何了。” 小皇帝点点头,“朕也思念,可惜折子太多了,朕看不完。” “陛下有心就好了呀,父皇知晓的,”沈弗辞笑了起来。 一边的柳浣想了想,突然开口道,“臣女愿为先皇诵经祈福。” 见众人都看向她,她方知自己说了什么话似的,低头道,“若陛下不嫌弃,臣女愿意代陛下去为先皇诵经祈福,一来全了臣女的私心,二来也算是为陛下分忧。” 她又跪下,伏身道,“求陛下成全臣女。” 其实此时诵经避避风头,也不算是一件坏事,况且若小皇帝答应了,她也算是奉旨了,还是为先皇祈福之名,一去一回,她与普通闺阁女子便不同了。柳浣静静地想着。 “柳小姐真是让本宫惭愧,”沈弗辞一脸感动,“柳小姐同本宫一起吧,今夜便去如何?怀业寺在先皇出生之地,先皇以前总念叨着那儿,到那里去为先皇诵经祈福再好不过了!” 一边的护卫咳了咳。 沈弗辞转身瞪他一眼,“你有话说吗?” 大庭广众之下问个护卫有话说吗? 官眷们的神情一时变得极为微妙。 那护卫似乎被人看得有些脸红,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算了算了,”沈弗辞摆摆手,看了看柳浣,又道,“本宫身子不好,柳小姐去就够了,那柳小姐打算去哪里诵经呢?” 一边护卫的头更低了。 怀业寺啊。 陈月总觉得这寺名有些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可单看公主那神情,就觉得应当不是什么好去处。 柳浣微微笑道,“臣女觉得公主所说的怀业寺就很好。臣女愿去为陛下和公主分忧。” 沈弗辞看她一眼,纠正道,“这可不是分忧,是为先皇为陛下为万民祈福的大事。” 柳浣反应过来,怔了怔,低头道,“公主说的是。” 真是好险。 柳浣悄悄看了眼站在那的小皇帝,他还朝她笑笑,孩子一样地眨眼睛。难道是她想多了,小皇帝只是想跟她开个玩笑而已? 安氏眼神一闪。 怀业寺她记得清楚,确实是龙兴之地的佛寺,只是当年先皇离开那里不久,怀业寺中就因为僧人与附近山匪之间的矛盾,一夜之间僧人便死绝了。 现在的怀业寺虽有人,但佛寺见了血光如今终为人忌讳。先皇忌讳此事,明面上无人议论,又已经过了三十余年,是以年纪小些的都大多不知道这件事了。 小皇帝下意识地去看沈弗辞,他还是个孩子,他做不得决定。 见沈弗辞对他点点头,他便立刻对柳浣道,“那好,柳家小姐且去吧,朕必定会在京师同你一道祈福。” 柳浣身子又低了些,“谢陛下。” 柳浣要是去了,那就是承皇命而去,回来也得是受皇命。 安氏福身道,“臣妇会妥帖安排此事。” 能不费力地将这个女子送出去,她何乐而不为呢? 沈弗辞朝她笑笑,“辛苦柳大夫人了。” 这样的大好事,柳浣可得要高高兴兴地去才好——毕竟她可是自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