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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掌权太子,在面临一份板上钉钉的证据以及所有朝臣质疑的情况下,郁厘凉却由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两个巫蛊娃娃身上,一个是天子,另一个……是他。 这样的证据,却完全大大减少了是赵贵妃陷害的可能性。 赵贵妃与沅沅无冤无仇,如果她想陷害,就一定是想通过沅沅的关系来陷害少年,那么就没必要再加一个诅咒少年的娃娃,反而为他瞥清了嫌疑。 毕竟大家都很迷信,没有人觉得郁厘凉会自己诅咒自己。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那就是,少女一直以来都怀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想要接近太子殿下,然后害死太子殿下。 少年的沉默让沅沅冷不丁地就想到了自己先前和他的对话。 她之前问过郁厘凉,如果她真的会想要害死他怎么办? 他给她的答案其实一点也不温情,并不是说原谅她之类的答案,而是要带她一起下地狱。 所以,倘若他觉得她真的想要害死他,他会先把她送下地狱吧? 沅沅想解释,旁边却有人忽然斥责道:“闭嘴!” 沅沅回头看到了自家一脸严肃的便宜爹,她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舒满澹道:“殿下,不如先将她关押大牢,随后便由大理寺的人来细细审理,想来必能给殿下和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一旁却有臣子阴阳怪气道:“呵,舒大人自己审问自己的女儿,这算是怎么回事?” 舒满澹听到这话却半点也不虚,反而瞥了那人一眼,冷冷讥笑,“这是陛下当初赏赐的人,又不是养在膝下十几年的亲生女儿,本官即便扬言说与她亲,难道会有人信?” 那大臣顿时一卡。 而始终沉默的太子殿下终于在这个时候冷冷启唇,言简意赅地做出了决定。 “可。” 沅沅盯着他,脑袋里瞬间凝固了一般,都不会思考了。 即便是跳崖的时候,沅沅也是无情跑路,丢下了少年,可能会显得她有点渣,但并不虐。 但眼下却不一样了。 这大概是沅沅穿进这本书以后,最为悲惨的时刻了。 被关到地牢里的时候,沅沅甚至恍惚地怀疑,这是要变成虐文了吗? 她要和少年虐恋情深了吗? 但她随随便便脑补了一下,都觉得好扎心…… 要是他再为了天子的病,心痛地跑来用盐水鞭子抽她几下,她肯定就被虐得死去活来了吧? 沅沅想哭。 直到外面传来了平缓沉稳的脚步。 门上的锁链被人打开,那只白得过分的手指搭在了冰冷的铁门上,推开条缝隙,郁厘凉的身影随即出现在了沅沅的眼底。 沅沅紧张到眼角沁出了湿润,好怕他要过来对自己严刑逼供…… 不行换个人也好,别亲自动手啊,伤感情呢…… 她抱住膝,紧紧攥住自己的裙摆,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自己的跟前。 少年居高临下地低头俯望着她,随即将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给你。” “什……什么?” 郁厘凉轻轻道:“我的命……” 沅沅:“???” “给你。” 如果他的命是她最想要的东西,他不是不可以给她的。 沅沅顿时愣住。 …… 虐恋情深的剧情没有出现,少年和沅沅并排蹲在了墙角。 沅沅噙着眼角未干的泪瞥了他好几眼。 “你……你不怕我害你?” 郁厘凉朝她看去,摇了摇头。 “赵贵妃的目的是陷害你,那样的证据,我反驳不了。” 而且他主动反驳,才是赵贵妃的目的。 舒满澹很显然也是清楚,这件事情在没有找到解决方法之前,不仅不能申诉反驳,反而还要先下手为强。 与其让别人出主意来发落沅沅,倒不如自己人先将沅沅划入自己的职责范围。 所以郁厘凉才当场答应了下来。 和几乎身处在事外旁观着局势发展的沅沅不同,郁厘凉几乎是所有事件的漩涡中心。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预感,从天子病倒的那一刻起,近日会有许多事情发生。 所以,也许把少女放在这里,反而才是最安全的。 沅沅明白了他的想法,这次少年再朝她伸出手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有些小委屈地握住了他。 一盏茶后,少年开始对这间牢房指指点点。 郁厘凉:“地上这个草……清理掉吧。” 沅沅:“好。” 宫人默默进来打扫。 郁厘凉:“这个席子不干净。” 宫人默默进来换了张崭新柔软小床。 郁厘凉:“没有梳妆台……” 沅沅:“算了算了……” 她是来坐牢的,哪里有囚犯会有心情在坐牢的时候化妆? 而且在阴暗的牢房里照镜子,沅沅都不知道她是在吓唬别人还是在吓唬自己。 天黑了下来,沅沅看着把奏折都搬来牢房批改的少年,忍不住委婉劝他,“天都黑了。” 郁厘凉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朱笔,回头朝她看来。 沅沅抿了抿唇,轻声道:“你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可以的。” 郁厘凉却瞥了她一眼,并没有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