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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 第126节

    在师妹眼中,他也不再是天坑的奴隶。

    “师兄!”

    青樱朝下方的陈昼扬起笑颜,朝他瞬影而去,一头撞入陈昼怀里。

    陈昼抬手轻按着她的后脑,低垂的眼眸中似划过笑意,手掌又移到她头顶揉了揉冰凉细软的发。

    “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莽莽撞撞的。”

    嘴上说着嫌弃的话,把人护住的动作却无比温柔。

    青樱把眼泪抹他衣服上后才站直起身,朝冥土等人看去,凶巴巴道:“刚才是谁打你?我帮你报仇!”

    “你在旁边站着看就行了。”陈昼把青樱拉去身后,转身朝冥土看去,原本慵懒温柔的黝黑眼眸一瞬变得沉静冷淡。

    自陈昼为中心散去的星之力威压似巨山崩塌,让冥土等人脸色微变,才被冥水从神莹幻术中带出来的北境外族再次陷入神莹幻术领域。

    这里确实不止陈昼一个人是心之脉神莹境界。

    可在这条街道上,只有陈昼一个生死境。

    心之脉·万叶飞花。

    北境外族眼前飞过一花一叶,花叶翻转时倒映着他们的模样,目光对视的瞬间神庭脉被花叶牵制,无法像冥土一样使用灵技克己破除,脑海里深处最恐惧的印象被引出,整个人都被笼罩在巨大的恐惧之中无法动弹。

    神莹幻术中的人时间意识被无限拉长,一个瞬息似有万年之久。

    杀意在悄无声息地靠近,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冥水,她无暇破术,只得先试图控制住陈昼,以同样的手段窥探对方内心恐惧。

    两人星之力相接碰撞,冥水只窥见陈昼内心世界的一角,巨大的地坑和火线,还来不及多看什么便被赶出陈昼的神庭意识,无法继续窥探。

    冥水捂着剧痛的心脏再次后撤老远,抬头朝站在街道中陈昼看去时,眼中多了几分震惊。

    这个男人……神庭意识和内心极其强大坚韧,却又有压迫十足的黑暗与之共生,破坏力极强的杀意反而让窥探他内心深处的人遭到反噬。

    陈昼朝冥水笑了下,带着深意的笑容,在他抬手一个响指时飞花碎叶,站立的人们也似刚从幻境中醒来,却来不及多看一眼人间,便被碎叶绞杀,四分五裂。

    千钧一发之际,瞬影而来的金袍祭司伸手搭在来不及反应的冥土肩膀,将万叶飞花的杀招格挡,拎着冥土朝身后扔去。

    在金袍祭司的指尖游动黑色咒纹字符,他悬浮在空中俯瞰下方陈昼,抬手朝他点去。

    陈昼带着青樱瞬影撤离,在他俩刚站立的街道中忽然凭空出现无数星线,每一根都细小如针,却又锋利如刀剑,在街道中左右交错刺穿一切,逼迫陈昼不断后撤。

    这一道杀阵直接将陈昼从街道中间逼至街尾,足尖落地街墙后撤离的下一瞬就见街墙被星线击穿整个粉碎。

    陈昼落地旁侧屋檐上,抬头看远处悬浮在空的金袍祭司。

    这人的实力跟冥土他们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生死境。

    或者说……在生死境之上。

    金袍祭司逼退陈昼后才以余光朝从地上爬起来的冥土看去。

    冥土很是羞愧,摸着脑袋垂着头道:“大祭司,我给您丢脸了。”

    金袍祭司收回目光,淡声道:“我让你们找明栗,怎么把她放走了,跟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浪费时间?”

    冥土又摸了摸鼻子道:“她虽然没破境,但还是有些棘手,让人追不上。”

    远处的陈昼打量着悬浮在空的金袍祭司,身边的青樱说:“这布阵速度快赶上子息了。”

    “幽游族的人,阶级在幽游族战士之上,大概率是他们的祭司。”陈昼说,“连幽游族祭司都来这了,帝都的防御堪忧。”

    青樱说:“应该是陛下或者书圣故意的吧,否则他们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来到帝都。”

    陈昼轻撩眼皮,现在的重点不是幽游族怎么来的帝都,而是他们来帝都的目的似乎跟明栗有关。

    他能想到两种可能:带走明栗,或者,杀了明栗。

    无论哪一种他都不允许。

    *

    雪越下越大,冬日夜里的雾也随之变大,街灯的光芒显得越发虚弱,似有似无。

    周子息站在迷雾街巷中,脚边有几根发着微光的星线缠绕成字符形状摇晃着。

    他站的位置在书圣的攻击范围之外,精确拉扯着自己与书圣的距离。

    数道星墙升起后,帝都的人们就开始关注着皇宫的动静,原本在街上巡逻的监察使们不知何时被撤走,前后左右都变得空旷安静,人们仿佛凭空消失般,只剩下积雪的建筑和冰冷的街灯。

    周子息知道明栗去了西墙那边找东野昀,但暂时不用担心,因为书圣的重点还在他这,让他有些在意的是远处街道里蔓延的星之力。

    陈昼那两人似乎跟幽游族的金袍祭司对上了。

    北境那边的人……周子息转身,正要朝远处街道的方向赶去时,却脚步顿住,眉头微蹙地朝左侧街墙看去。

    “哟,子息,好久不见啊。”

    一声轻慢地招呼在夜里响起,迷雾悄然散去,蹲在街墙的黑影缓缓站起身来,将棍刀抗在双肩,双手吊着朝下方的人抬首。

    他将白色面具移到头上,露出充满邪气的笑意。

    周子息余光轻扫四周,雾气散后,隐在其中的黑影都已现身,在他后方,前路,右侧,都有戴着白色面具,以金纹点缀细密裂痕的拦路者。

    一共四人,实力深不可测。

    唯一拿下面具的秋朗目光傲慢又邪气地点着周子息:“从怨塔偷跑出来的影子,怎么去找了程敬白那几个废物,不来找我们这些老朋友?”

    周子息嗤笑声,眉眼无动于衷,淡声道:“你比他更废物、懦弱、无用,而且——让人恶心。”

    秋朗听得似笑非笑,看不出喜怒,转眼对站在周子息后方的白面具说:“你听见了,我就说他现在嘴巴更毒吧。”

    白面具摊手,脆声道:“可他骂的只是你诶。”

    “是吗?”秋朗又看回周子息,笑道,“你可不能厚此薄彼,也骂巫良丽两句来听听。”

    周子息神色淡漠,看向秋朗的目光充满嘲弄之意。

    巫良丽摊着的手又晃了晃:“看吧,他只觉得你恶心。”

    “这可有些不公平。”秋朗居高临下地审视周子息,“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被洗掉人性的地鬼,狼狈不堪,到底是谁恶心?”

    “周子息,令人恶心的是你。”

    随着秋朗话音落下,无声的威压自这片街巷散开,地面灰尘颤抖,街灯疯狂摇晃发出声响,周边屋门窗户甚至出现细微的裂痕。

    周子息处于威压中心,也是被攻击的目标,却仍旧站直身躯。

    秋朗从街墙上跳下,似在欣赏猎物逃生,没有瞬影,反而漫步朝前走去:“半个时辰之内,把这只恶心的地鬼带回去,以后你想跟程敬白说什么,我帮你代劳,够意思吗?”

    周子息脚边星线散开朝秋朗杀去,秋朗挥动棍刀斩断,瞥眼瞧见另一根星线飞速盘成一个圆形字符扩增形态。

    秋朗朝周子息后方的白面看去:“你就只打算站那看着不动?”

    巫良丽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合十再散开,以自我为定阵,法阵范围扩散,将这一片整个隔绝,飞射的星线将周子息扩增的圆形字符撕碎。

    同时另外两名白面也动身朝周子息赶去。

    周子息抬手指尖星线似刀刃划动将两名白面斩退,下一瞬,手持棍刀的秋朗就已到身前。

    第102章

    书圣还未从屋中离去,但帝都各方的局势都被他尽收眼底。

    方回与千里从隔间离开,他带着千里去找常曦公主,路上问他:“你认为明栗选错了吗?”

    千里说:“她当然选错了,地鬼一日不灭,就会有更多的人受苦受难,背叛他们让他们受苦死亡的还都是亲近之人。”

    “这些人凭什么要遭遇这种事?”

    方回沉默听着,千里有过被地鬼背叛伤害的经历,他没有,所以他无法知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人与人之间的痛苦是不相连的。

    千里痛恨地鬼,要将所有地鬼杀灭的想法方回也无权干涉。

    两人来到昊天楼找常曦,也是要寻找岁秋叁的下落,只是刚上楼就听侍女答:“六公主进宫去了。”

    她去宫里做什么?

    方回有些惊讶,瞬间想到文修帝,皱眉时就感觉到星之力波动横扫整个帝都,皇宫那边升起道道星墙。

    千里揉了揉眼睛,问他:“该不会也是去那边了吧?”

    方回转身就走。

    千里哎了声,摊手道:“你不会是要留我一个人在这吧?”

    方回走得急,没回答他,千里叹了口气,挠挠头追上去,“冷静点,我瞬影带你过去。”

    *

    书圣没管被千里瞬影带去皇宫的方回,他站在屋内看外边飞雪,白面具上的两道一长一短的红痕显得无比妖冶。

    他在风雪夜中看见一个绿色的身影由远而近,眨眼间就从老远到他门前。

    瞬影而来的相安歌停在门前,与书圣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怎么来得如此着急。”书圣温声道,“担心明栗吗?”

    “我倒是不担心她。”相安歌说,“只是你野心越来越大,把主意打到我这来,让我的日子有些不好过。”

    “野心吗?”书圣叹气,“你和明栗都有身为朝圣者的职责,为什么却总是想要无视这份责任,难道看着世上所有人陷入痛苦的深渊,看着大陆分崩离析,万物湮灭也无所谓吗?”

    “到那时候,被你当做世外桃源的无方国,被明栗珍视的宗门都将不复存在,这可都是你们无视这份职责带来的后果。”

    相安歌听得无动于衷:“这就是你最近频繁往我那扔地鬼的理由?”

    “那都是些试图逃进无方国避世的地鬼,我也想知道你会怎么处理他们。”书圣笑道,“是接受他们,让无方国成为地鬼的庇护,还是杀了他们,守护通古大陆的人类。”

    相安歌压着眉头,有些不耐烦地啧了声,两人同时释放出星之力威压,彼此牵制,落在威压中心的飞雪被全数碾碎。

    “我来不是跟你聊什么大道理,谈什么守护人类诛杀地鬼,我只要你将在无方国布下的空门法阵撤走。”

    随着相安歌话音落下,自他发出的威压更甚,屋檐角上的垂铃啪嗒碎掉掉落在地。

    书圣:“你当真要拒绝身为朝圣者的职责吗?”

    相安歌瞥眼朝他看去,慵懒的姿态中还带着点冷意:“你可能忘了我是在什么样的心态下才破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