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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科举大佬的填房 第4节

    陈景知道金氏一个妇道人家撑着一个徒有虚表的空壳子陈家,还要带大几个孩子不容易。不过他不是迂腐的人,让他给金氏尽孝他怎么都行,但是要他事事都顺着他娘来,陈景却怎么都办不到。

    “您一直cao心儿子房里没人不成家不像样,今后可算是不用再担心这件事了。这次儿子去书院碰巧遇见了一个姑娘,儿子心仪她,想要把她娶回家来。”

    陈景清楚他娘心里是怎么想的,不就是想找个听她话的儿媳妇,以后好管着自己,让自己还像小时候那般对她言听计从。其实若是碰不上沈三清陈景觉得自己再扛个一两年,下次赶考若还是没个结果说不定就会依了亲娘的心。

    不过世事多变,老天爷到底没亏待他,陈景如今就是老树开花千年的枯枝发了芽,谁要是不让他成这个家,他说不定就能立马跳起来咬死那人。

    “什,什么?”金氏再没想到儿子一张嘴说的竟是这事,一下子惊得连手边的茶盏都被她手一抖给掀倒了,就差没出溜到桌子底下去,“怎么,怎么就要娶回家了?谁家的姑娘哪来的姑娘,这都哪跟哪儿啊。”

    金氏此时受的惊吓并没作伪,她怎么也想不到儿子去个书院还能弄回来这么个惊天动地的事情回来,“儿子,你不是在拿娘逗乐子吧。”

    “什么事能玩笑什么事不能儿子心里有数,哪能拿这事来玩笑。”陈景没打算给金氏留余地,他知道他要是不硬气些,他娘就肯定还想把她精心挑选过的那些又听话又好生养的女子塞给自己。

    “儿子主意已定,不过眼下儿子还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这门亲事到底能不能成,还得儿子亲自去问清楚了才知道。”话说到这份上,陈景就差没直说我就是要娶我看中的女人,谁拦着都没用。

    “孙妈,孙妈你瞧瞧,瞧瞧咱们家的举人老爷,这这,这算怎么回事,这还是我那又听话又孝顺的儿子嘛?”陈景把正事说完就没多留,气得金氏只能拉着身边伺候多年的孙妈一个劲的埋怨儿子。

    “太太,您别气了,咱们家少爷现在正在兴头上,谁劝都没用。再说哪有什么自己上门给自己去说亲事的,别的不说少爷连带什么东西上门恐怕都不清楚,咱们不如就先顺了少爷的意,到时候看他怎么收场。”

    孙妈是金氏的陪嫁丫头,小时候她带陈景的时候比金氏多。她是个明白人,少爷是个什么性子她看得明明白白,今天过来就是来给太太说一声,根本不在乎太太同意不同意,也就太太自己哄着自己玩,非觉得自己儿子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这回自家太太最好是别插手,真要是插手搅黄了这桩好事,到时候少爷狠起心来她这个当娘的恐怕也得跟着脱层皮。她哪怕只顾金氏,也得想个托辞替人把金氏先稳住了再说。

    “你说得对,就他这样上门去说不得叫人扫地出门,到时候还是得乖乖的回来听话。”金氏耳根子软,对着孙妈的时候耳根子就更软,她一说她就信,还真就眼巴巴的等着看儿子的热闹了。

    可惜陈景是个剑走偏锋的人,正好沈三清也是个不落俗套的主儿。换做别人也许真会觉得哪有自己上门来给自己说亲的人,端的是不靠谱得很,但沈三清偏偏就喜欢这么直给的人,正好省了自己老多心思。

    “还笑,还好意思笑。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那陈景心思不纯,你说说你一小姑娘家家的心怎么这么大,人都上门来了你还笑得出来!”

    陈景是个说干就干不会瞻前顾后的人,既是心里头想好了的事就不会再拖沓下去。在家里待了几天等把该置办的东西都置办齐全之后,又琢磨着这会儿沈家人应该也回家都休整歇息好,便起身出门往湖阳书院去。

    沈家大概什么情况他早就知道,沈老二投军之后就没了消息,家里大小事情他都万不能越过沈一琅去。再说这事到底还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要是人已经定了亲事自己又怎么能为了自己这点心思去平添她的烦恼。

    好在到了湖阳书院把这事跟沈一琅说了之后,沈一琅虽一脸震惊‘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想泡我meimei’这件事,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告诉他meimei如今还没定下婚约。

    既是如此,陈景也不再啰嗦什么,先是拖着沈一琅去庄老先生那里顶着老先生十分不赞同的目光给他请了假,然后就把人塞进马车一路直奔长宁镇沈家,一辆不大的马车愣是冲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来。

    两人出现在沈家门口的时候是覃氏去开的门,覃氏看着门口的儿子和陈景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也没注意到儿子面瘫抽筋一样的表情就赶紧把两人往屋里带。

    陈景是个胆子大的,坐定之后就开门见山,先是给沈继海和覃氏鞠了一大躬,然后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该说的都说了,噎得沈继海眼睛瞪得老大,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娘,您当时不也看出来了?出了饭馆之后推我上马车那手劲大得我腰眼那里起码疼了两天。”陈景在下边趟雷,沈三清就站在自己房间的窗边往下看,“就是没想到这事您连我爹都没说啊。”

    “我说,我说什么我说,陈家那是什么人家,咱们又是什么家世。不过吃了几顿饭,就算那孩子有什么意思,可他们家没作声,我还能拿着这事四处多嘴去不成?”

    覃氏心里有本账,原本想着这事大概是不能成的,就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一出。如今看着楼下的陈景,想把陈景赶出去又舍不得他到底是个大好儿郎,还是个举人。把人留下同意这门亲事却又实在不愿女儿去做别人家的续弦,一时之间竟是愁得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第8章

    “闺女,你真要这么干?你可知道这事要是成了便罢,要是不成,日后万一走漏了消息你的名声可就毁了。到时候再想找个好人家,恐怕是难上加难啊。”

    陈景登沈家门之前就专门留了心眼,把置办好的礼品都留在了客栈里。他独自一人跟着沈一琅回家,就算碰见沈家的邻居别人也只会觉得是沈一琅带着同窗回家,绝不会想到别的地方去。如此一来,就算之后这事没成也不会给沈家造成什么大的困扰。

    “爹,你这话说得好像没有陈景我就能找着什么好人家了。镇上谁不知道沈三清大病过一场被夫家退了亲事,偏还是个骄纵的性子娇气的身子。

    如今街坊四邻嘴上不说,心里也基本认定我要么往低了随便找个人家嫁了,要么就干脆在家里当老姑娘得了,真有那十全十美的人家,哪里又看得上我。”

    陈景来的时候没闹出什么大动静,进门言简意赅把该说的说完也没多留就走了,只说他这些天都会住在镇上的客栈里,要是有什么事随便差个人往客栈去说一声就行。

    “混账,我看你真是被我跟你娘宠坏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这话是你一个姑娘家该说的吗,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沈继海最听不得别人说三清的亲事不好办这一类的话,就是覃氏平日里想跟他商量商量这事,都得缓着来慢慢说。这下沈三清这么不留情面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沈继海离气死也就只差一口气了。

    “行了,你就别在这儿裹乱了,还不上楼回房去。”沈一琅见沈继海脸被气得煞白,连忙起身拦在父女二人之间,装模作样的训了沈三清几句就想让她先上楼去避一避。

    谁知沈三清不领这个情,她知道此时此刻若是自己不把态度摆明,真由得沈继海和覃氏关上门去琢磨,自己所求之事十有八九得落空。沈三清能认自己莫名其妙到了异世的命,但是绝不接受自己的命运一直被别人左右。

    “哥,这事你别管。”沈三清一把扒拉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哥哥,“爹,人家既然都求上门来了,咱家总得给人个答复。这嫁人说到底还是女儿嫁,往后过日子也是女儿过,要不女儿今天也给爹爹说句心里话吧。”

    沈继海抬眼看着自己的女儿,也许是三清脸上的神情太过于坚定,又或者其实沈继海心里也真的不知该如何选择,怎么选择都怕耽误了女儿,现在沈三清自己想要做自己的主,说不得也是从左右为难里解救了沈继海。

    只不过沈继海到底是当爹了是一家之主,沉吟了许久想了许久,久到连沈三清都觉得今天怕是得不着好的时候,他才从牙缝了挤出一句:“你说。”

    这话配上沈继海的脸色基本就能翻译成我看你还能放出什么屁来,但沈三清不在意这些,只要他还愿意听自己说,这事自己就一定能争取过来。

    “爹,我知道您不应下陈景是在担心什么,说到底陈家家大业大您不想让我去攀高枝去高嫁,您怕我嫁过去了受委屈是不是。”

    沈三清明白沈继海的心,从小捧在手心里养大的闺女他哪里舍得,但是他却完全没看明白如今沈家的处境。要沈三清说陈景这不是莽撞无礼,而是天上掉下来赐给沈家难得的一条路,这次要是不抓住这个机会,沈三清往后的路可就更窄了。

    “女儿却没觉得咱们家有多过分高攀了陈家。他陈景再是出了名的大才子,可二十一岁中举之后至今也有六年了,两次赶考他都没能再进一步,往后到底能如何又有谁知道。”

    “我们家是家世不如他家底子厚,大哥如今也才刚考上秀才,但大哥性子稳重读书也稳当,往后的路能走多远谁也说不清,谁也不敢小瞧了去。再说他到底娶过妻,他是二茬货我才是还没嫁人的黄花大姑娘,谁高攀了谁还不好说呢。”

    谁都是爱听好话,就算知道自家还不如人家,但沈继海听了这话还是不由自主的点头。反正在他眼里自己的女儿怎么都好,什么都好,谁要是说不好,那就是他瞎了眼。

    沈三清看他这样子就想笑,还没等他高兴多一秒呢就话锋一转,“但女儿如今处境也尴尬,之前我被人退了亲一半是因着身子弱,还有一半说白了不过是他们觉得女儿被爹娘养得太娇,他们要不起。”

    “这样的心思说起来虽见不得人,却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如今来了个陈景反而是好事,女儿跟他半斤八两谁也别嫌弃谁的不是,毕竟嫁给他总好过在镇上随便找一户只在意女儿身子骨壮不壮,能给他家生几个儿子的人家要强。”

    沈三清这几天早就在脑子里把自己与陈景之间的关系,两方的优势和差距全都仔仔细细的理了一遍,现在跟沈继海掰扯起来端的是条理清晰,都快把人说傻了。

    “你这是想好了,想明白了,铁了心要选这门亲事?”不得不说,傻归傻,沈继海也不是个蠢人,女儿说的道理他听得进去,这会儿看着屋里的妻子儿子和女儿,他也只能把问题又抛出来,“你们说呢?”

    “那倒也不是铁了心,成亲不是件小事,总该多了解了解清楚了才行。人家做买卖的都要货比三家讨价还价,成亲哪能说定下就定下。”沈三清一听沈继海这么问赶紧把话头接过来,都到了这一步怎么可能还让别人说。

    “现在陈景是正在兴头上,被情迷了眼自是看女儿什么都好。可谁知道这兴头是不是来得快又去得快,他不是在镇上客栈里住着嘛,那就让他住着,先抻他几天再说。”

    沈三清上辈子不是个雏儿,这辈子也不打算当个傻白甜,现在盘算起陈景来自然毫不客气,“这几天咱们也别闲着,娘您再去托花大妈去打听打听陈家到底是个什么底子,家里如今怎么个情况,要是有什么不对咱们现在也没给陈景答复,到时候找个说辞把他推了,就当这事从没发生过。”

    之前沈继海可能还只是因为宠女儿,才愿意听女儿自己的意愿,但现在他心里已经有些慌了,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养的娇娇儿竟然有这等心思,想张嘴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无奈的点头算是同意了沈三清的主意。

    “三儿,你跟哥哥说实话,这是你心中所想吗,这么些东西你是怎么想了这么多的。”沈继海虽答应了女儿但是不代表他心里就舒坦,这会儿早就一个人闷头回房去。只剩下被meimei震慑到的沈一琅傻乎乎的拉住三清,一脸不可置信的问。

    “哥,我知道你心疼我,总觉得我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可我不是了。”沈三清看着沈一琅把早就想好的理由给说出来,“我都十八了,咱们镇上跟我年纪相仿的女孩儿,我这个年纪没成亲的都不多。”

    “小时候总玩在一起的几个朋友好几个都当娘了,我能有什么不知道的?我看在眼里虽说不着急,心里总还是要有点自己的打算。要真是一天到晚只知道胡吃闷睡的,那不是单纯那是傻子。哥,我可不是傻子。”

    沈一琅只是性子正经一点,该明白的道理他明白,meimei这话说得在理,无非就是直白了些把算计都摊开了些,叫人乍一听不像是个姑娘家该说的话。

    但该说不该说又有什么一定之规呢,只要meimei过得好那才是最要紧的,“你说的哥哥懂了,三儿放心哥哥总归护在你前边,只要是你想好的事你就放心去做便是了。陈景那人哥哥清楚,比起我他性子活泛些,但是个正人君子,只要是他家里没什么过不去的事情,这门亲事哥哥支持你。”

    沈一琅这话说得都带上了些悲壮的色彩,好像沈三清不是要嫁人而是要去跳火坑,都把三清给逗笑了。好在覃氏托人去打听陈家的事没几天就有了回音,陈家在县城是大户,只是近些年不知怎么回事人丁不旺,且陈景他爹死得太早,家里也就慢慢露了颓势。

    陈景之前是娶过亲,前头那个奶奶因为生孩子不顺撒手走了,留下一个大姑娘今年八岁,被陈景的娘养在身边,他娘据说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就是早年丈夫去得早,性子上厉害了些。

    这样的条件确实有些卡在当中间不上不下两头够不着,听得覃氏直皱眉沈继海直嘬牙花子,只有沈三清点点头,“爹,明天把陈景叫来吧,我跟他说说话,说完了行不行的也就明白了。”

    陈景接到沈一琅带来的消息,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我我的支吾了半天,直到沈一琅都走了才慌乱起来。

    他没想到自己虎这世上还有比自己更虎的人,但越是如此陈景就越觉得自己这次的决定没错,哪怕心里半点底气都没有,还是匆匆把自己收拾利索,就直奔沈家而来。

    这回进门,堂屋了坐着的就只有覃氏和沈三清,覃氏见陈景进来嘴角不自然的抽了一抽,到底还是没能摆出个笑模样来,只能干巴巴说了句你们聊着,就起身往后边去。

    来的路上陈景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了许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反而是这会儿跟沈三清面对面坐着,心里才突然稳了下来。“听信芳说今天是沈姑娘要跟我说说话,也不知姑娘要说什么。”

    “听说,你想娶我,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陈景进门那会儿,沈三清一眼就看出来今天这人是专门打扮过换了衣裳的,宝蓝的长衫颜色特别新特别艳,一看就是头回穿上身。

    陈景眉眼深邃,用后世的话说就是个浓颜系的美人。好在他鼻梁高挺但鼻头还是有点rou不至于往下勾,嘴唇薄了些又好在不苍白,倒是还能压得住这么艳的颜色。

    “是,在下这次来长宁镇,就是想向沈叔父求娶姑娘。”沈三清这般开门见山,陈景也坦诚以待,“自湖阳书院门前见到姑娘之后,在下便一见倾心,回家思虑甚久才鼓起勇气来长宁镇替自己提亲。”

    “那我能不能问问,陈公子为何要自己来提亲,您家家业大,这事说给家里人听,荆湖县城里那么多媒婆,应当多的是人想挣这份媒人钱吧。”

    陈景此时坦然的态度很好的取悦了沈三清,若是这人事都办了这会儿又到自己跟前来装模作样支支吾吾,那样子沈三清可见不得。

    “这几天我在客栈住着,想必信芳也没闲着,肯定又去把我家里的情况打听清楚了,才敢再让我上门来。”

    这几天陈景在客栈住着心里是抓心挠肝的着急,但是他也清楚这是必经的过程,若真碰上个自己一说他们立马就敢答应的人家,恐怕陈景才要不踏实。

    “我之前有过妻子,感情不错,她走得早还留了一个女儿。不过我自认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既是心仪沈姑娘便是真心实意,踏踏实实的。

    媒婆固然方便,可我实在不放心她们那嘴,也知道她们会把我说成个什么德行。倒还不如自己来一趟,总归叫姑娘看明白我的心意才是。若是这事能成,我自是还要在让媒人来下定过礼,绝不会马虎了事。”

    沈三清听了这话点点头,规矩是规矩人情是人情,这人倒真不是个迂腐的人,“即是如此,那我这里有几个愿望,说出来陈公子别笑话也别怒气。

    若是能成三清自己就能给自己做主把你我的婚事说定,若是不成公子只当是来长宁镇散散心,和我哥吃吃酒,出了门这事就不算数了,你我两家以前如何相处往后照旧如何,不知公子愿不愿意。”

    陈景看着眼前气场全开颇有些盛气凌人的女人,不自觉咽了咽口水,但嘴上还是硬抗了下来,“就依沈姑娘的,沈姑娘请说。”

    第9章

    “这孩子到底要干什么,哪有还没成亲就说这些的,不像话嘛。”

    说是说让他们俩人自己说话,但一家子谁也不放心,谁都想知道沈三清今天到底又要干什么,就都挤在沈一琅二楼的屋子里趴着窗沿儿往下看。

    “小点声,别让他们听见了。”比起沈继海覃氏在女儿的事情上更为果决,前几天被女儿说服之后就再也没动摇过,甚至比沈三清还坚定,一定要抓住陈景这个女婿。

    “同意女儿主意的是你,现在就别再来啰嗦。”覃氏娘家是开杂货铺的,没成亲之前她也时常在店里搭把手,比起沈继海这个半吊子的读书人,在她心里体面不体面的还是不及实惠要紧,“再说话你就出去,我跟儿子都听不清了。”

    三个人挤在一个小窗户下边本就逼仄,沈继海还要时不时的唉声叹气嘀嘀咕咕的,别说覃氏就是一贯孝顺沈一琅都听得有些不耐烦,覃氏哪里忍得,干脆压低了声音怼了他几句才让他不情不愿的把嘴闭上继续竖着耳朵听。

    沈三清知道爹娘哥哥都在楼上,也知道此刻他们一定都在偷听,但她也不在意这些,正好一气儿听完省的自己再说第二遍。

    “好,那我就直说了。”沈三清看着他一副正襟危坐板正得不得了的样子,微微往下压了压想要往上翘的嘴角,数着手指头跟他一条一条的掰扯起来,“第一,你我成亲之后陈府谁管按着你家的规矩来,该如何便如何。但不管什么规矩,你我夫妻之间的事在府里当我说了算,可行?”

    “可行。”陈景点点头,“依着规矩,你若嫁我,成亲之后便是家中主母,理应你来管家。只不过眼下我在家里也是单辟了个院子住着,若是你嫌麻烦只管我那小院子,只管着我也行。”

    也许是因为沈三清一开口说的就是你我成亲之后这样的话,陈景听了这话就心里头就忍不住高兴,好像她这么一说这事就成了真一般,张嘴时就没忍住抖了个小机灵。

    “认真点儿,说正事呢。”沈三清没接他的茬,只轻轻瞪了他一眼便继续说第二条,“第二,你成过亲我没有,你是续弦我是头回嫁人,都说什么事都是头回的新鲜,二茬的不稀罕。若是你我成亲,你得礼数周全娶我过门,不能因着是续弦就马虎了事,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这是自然!”陈景一听这个脊背都往上挺了一挺,“不怕与姑娘明说,自从丧妻之后我便一直没有再找,前几年到底放不下发妻不愿耽误了旁人,这几年偶尔也想过是不是该找个人暖一暖心窝子,可惜我不愿将就也就一直没有找到。”

    “如今能遇上沈姑娘是我的幸事,如若与沈姑娘能结成良缘,陈景一定不敢草率,该有之仪绝不会短了半处。”陈景说到此处显得有些激动,这些年他不是没被同窗劝过就算不娶妻也应该在房里收个人伺候着。可他却总觉得再等等,也许还能等来他想要的人,想要的感情。

    “那这么说,你屋里如今没有姨娘?”

    “没有。”

    “那行,我要说的第三条也是最要紧的一条,陈公子可得好生掂量,想清楚了再回答。”话说到这会儿沈三清也有些紧张,她甚至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现在说,还是等以后成了亲再慢慢□□。但这想法也就是一瞬即逝,此时此刻她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没有退路了。

    “陈公子与我哥交好,肯定从我哥那里听说过我,也自然知道我家大概是个什么情况。你家不同于以往与我家来提亲的人家,本就养不起或是养不了多余的人,也就没现在这层顾虑。”

    “我这人小气,最小气的便是受不得家里男人有姨娘或通房。你我若是成亲,婚后屋里不能有姨娘。不过你要是急着要孩子要儿子我又恰好没孩子,又或者有朝一日你真的在外边遇上了心中所爱,你提前跟我说一声,到时候你要合离我绝不拦着,成吗。”

    这话说出来,一时间整个沈家楼上楼下都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连天上的鸟儿好像都觉察出这家有异样,都不往这边飞。直到下边陈景走了得有半炷香的功夫,上边那三人才着急忙慌你推我搡从楼上下来。

    走在最前头的是沈一琅,他再是没想到自家meimei竟然敢把话说到这步田地。他虽一直都说自己是meimei的依靠,有什么事他来顶着,可是他从没想过有些话还能真的摆到台面上来一条条的掰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