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的夜 第97节
南笳坐在角落里,徒然地,一遍一遍地拨打周濂月的号码。 机械地重拨到不知道第几十遍的时候,电话突然接通了。南笳愣了一下。 “喂……” 周濂月的声音,听似如惯常一样的平淡,没什么情绪。 “你在哪儿?” 周濂月沉默。 “我问你在哪儿?你知不知道我给你打了一下午的电话……” 周濂月笑了声,“怎么?电话就关机一会儿就受不了……” “周濂月。”南笳平静地打断他,“我过来找你。” “不用。” “……可以。那你也不用再来找我了。” 周濂月顿了一霎,“我在墓园。” “哪里的?” 周濂月说了地址。 “那你还过来吗?” 周濂月沉默。 “那我过去找你。” “你不是要……” “我知道。我说了,我过去找你。你等我。” 电话挂断,南笳一边起身往外走,一边给周浠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人找到了,她现在过去找人。 周浠问:“在哪里?” 南笳说了地址。 周浠语气怔忡,“……我mama葬在那儿。” 南笳一时也怔然。 “需要我跟你一起去么?” “不用。” “那先拜托你了笳笳……我想,我哥可能是遇到什么情况,所以想单独待会儿。” 紧跟着,南笳又给许助发了条消息同步情况。 走到隔壁休息室,南笳往里看了一眼,房间里只有叶冼一个人,他抱着吉他,无意识地扫弦,好似在放空情绪。 南笳敲敲门。 叶冼抬头,笑说,“进来。” 南笳在他对面的凳子上坐下,“叶老师,跟你说个事儿。很抱歉,我可能……” “去吧。” 南笳一愣,“我还没说什么事呢。” “我听田田他们说谁失联了,是找到了是吗?” 南笳点头,“……是我很重要的人。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但我感觉他此刻可能需要我。” 叶冼放下了吉他,抬头看她,笑意温和,“没事的,就去掉一个环节的事,不影响整体流程,我跟他们打声招呼就行。” “还是给你添麻烦了。” “多大点事。”叶冼微笑,“去吧。相信你的直觉,有时候可能某个摸nt,错过了就会永远错过了……” 南笳心下怔然,点了点头。 “看你现在这样,我就放心了。”叶冼看着她,目光无限的温和,仿佛是无端的感慨,可也没有比此刻更恰如其分的时刻,“我知道你肯定会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爱情、事业……都会有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一切都会来的。” 南笳鼻子发酸,“叶冼,谢谢你。” 她知道,她知道叶冼一定清楚,她曾经徘徊在生死边缘。 他用自己的方式照亮她,就像星星。 叶冼伸手,“握个手吧,祝我演出顺利。” 南笳伸出手,紧紧握住他的,“叶老师,祝你一切顺利。你会……一直发光的。” 叶冼笑,“这就有点rou麻了。” 南笳也笑出声。 没空换衣服,南笳只拿了手机和包,离开livehoe,直接打了个车,往墓园去。 一直待在室内,不知道外面原来下过雨。 车窗外,空气里一股混杂尘埃的潮腥味。 半小时后,南笳抵达了那墓园附近。 四下暗沉沉的,看指示牌,早过了闭园的时间了。 南笳去门岗问了一下,里面是不是还有人。 门岗的眼神奇奇怪怪的,上下打量她,“没看见闭园时间?人肯定是没有的……” 南笳被这话的潜台词给吓得激灵了一下。 她走到一旁去,拿出手机,给周濂月发了条消息,问:你还在吗? 周濂月:在。不等着你吗? 没办法了。 南笳从大门往旁边绕,试图看看,是不是还有什么侧门。 绕了两百米,没找着第二个门。 但看了看,铁铸的围栏不算高,兴许翻得过去。 她找了个看起来比较好下脚的地方,将包先挂在栏杆上,紧跟着脱了鞋。 一把抓住栏杆,正准备踏上最低一根横栏,身后传来一声笑。 南笳悚然回头。 树影下,站着白衣黑裤,身影孤孑的周濂月,手里拿了一支烟,那猩红的一点火星,一明一灭。 他踩着湿漉漉的草地,走了过来,到了她跟前。 他身上有一股露水和尘埃混杂的,微冷、寒苦的气息。 周濂月将烟衔在嘴里,而后蹲下身,提起她的鞋子放到脚边,再一把握住了她的脚踝。 “女明星鞋好好穿上。” 南笳眼前霎时蒙上一层雾气,“周濂月……” “嗯?”他抬眼。 她气不过,拿下挂在栏杆上的包,轻掼向他肩膀,“幼稚!” 周濂月给她穿好了鞋,方直起身,“说谁幼稚?” “你!” “翻围栏不幼稚?” 南笳瞪着他,不说话。 然而只是片刻,她捉着他的衣领,凑过去,哽咽着一把将他紧紧抱住。 第59章 (跳动的心脏) 周濂月拿烟的那只手,在南笳靠过来时拿远了,片刻收回,虚虚地拥住她肩膀。 南笳嗅到他的气息,触及到他的体温,折磨她一下午的惊惶,找到出口。 片刻,南笳闷声问道:“……你是不是一路跟着我?” “我就在大门口站着,是你自己没发现。” “那你为什么不叫我?” “我倒想看看,你究竟要做什么。” “……幼稚。” 话音落下,一时寂静。 树影婆娑,只有疏疏的风声。 南笳无由地打了一个冷噤,“……我们要不先换个地方说话?” 周濂月笑出声,“刚准备翻围栏的胆量呢?” 周濂月一手拿了她的包,一手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大门附近停车场方向走去。 偌大停车场,停着寥寥的几辆车。 周濂月的车,玻璃窗上遍是雨滴溅在浮尘上,蒸发之后留下的痕迹。 南笳猜测,至少在雨停之前,周濂月就已经在这儿了。 上了车,周濂月将车子驶离墓园的范围。 南笳转头看着昏暗车厢里的人,如果不是他无故地失联一下午,她或许会相信,他可以真如此刻所见,永远的情绪冷静。 南笳开口:“浠浠告诉我说,你们的mama葬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