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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冷看向李璿:“既然你这么向着你的舅家,便在你表兄死后去凉州为他念三月经文吧,不得我召,不得回汴京。” 说完,便在苏伏的搀扶之下离开了。 李璿跪在原地,不知所措。 崔游看着那个肥硕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右手中指和食指竖起,其余三指汇拢,摆摆手示意羽卫退开,他走向跪着的李义森,弯身在他耳边以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冤枉?你怎么会是冤枉的呢?难不成那些铠甲和刀剑都是我塞进去的么?” 李义森的目光灼然瞪向崔游:“是你,是你!” 崔游但笑不语。 李义森趁人不备将一个羽卫的剑夺过,就要朝崔游的脖颈上挥去。 谁知有什么东西砰一声撞击到剑身,剑歪了一瞬,崔游也有时间作反应,这才及时闪避,只割断了崔游几根头发,飘飘然悬在空中,落在地上。 崔游如玉的脸上被锋利的剑划出一条细微的血线,他二指摸摸脸上的血,笑道:“败军之将。” 第51章 五十一碗饭 10.7 李义森听见崔游的话, 眼睛气得胀红,冷笑一声:“崔虞臣,你这小儿未免太过于张狂。我有今日想必你功不可没。败军之将?那就让我告诉你, 比起束手就擒,还有什么更为直截了当。” 他说话间已经是手擒剑刃,欺身上前, 朝着崔游的面门砍去。 仇永勖眼睛被那剑光一闪,微微眯起,持着落春刀上前应战。 仇永勖在士族儿郎之中,已经算是武力不错的了, 否则也当不起羽卫首这样的位置。 可是李义森虽然荒唐,到底也是尸山血海之中闯过来的,他的招式不花里胡哨,招招剑剑只往仇永勖的喉头、软腹与心口去, 招式不可谓不狠辣, 仇永勖面对他这样的阴招, 一时二人打得胶着起来。 殿上官员一看这里已经真刀真枪动起手来,哪里还敢久留, 一窝蜂跑了出去,殿上一时间空了出来。 监察御史谢柷前几日刚落枕, 今日上朝已是极为艰难,眼下要避难也不够别人来得快, 只歪着自己的脖子, 努力辨别方向,好让自己不走歪斜了撞到山柱上直接送人头。 可惜他顾得了方向便顾不上脚下了。也是刚才清理的小黄门打扫不仔细,门口没有铺上氍毹的地方还洇了一团湿乎乎的血迹。谢柷脖子不便,头也梗着脸朝右上方, 自然完全不知道脚下会有陷阱。 外面的同僚见他慢了一步,还催促他道:“谢兄快些快些,李贼的剑挥得快,再不快些就要过来了。” 谢柷只觉得自己的脖颈一凉,唯恐自己被追上,让那个脑子不好的李义森给削了脖子。 他脚下一加快,分毫不差踩在那滩血中,脚下一滑,摔了下来。 巨大的响声引得李义森目光也投过来,他与仇永勖缠斗许久,面上表情愈发狰狞,心里忖着,崔游前面有个仇永勖挡着,实在难以得手,他如今要做的并不是鱼死网破,而是尽快脱身才是。 他看到摔到地上四仰八叉的谢柷,突然想起这厮的父亲仿佛是三朝元老,极有名望的那个老东西,若是擒了这个人,说不定能逃出生天也未可知。 否则这般与仇永勖纠缠下去,待到力气用光了,届时便只能人为刀俎了。 李义森心念一转,手上的剑一转,便挑翻了三个羽卫,倏然冲着谢柷的方向过来了。 门口本来还在围着看的众位官员见李义森拿着滴血剑刃,往这边过来,瞬时间不约而同往后退去。 谢柷脖子歪斜,眼睛却瞪得十分大,气势不减地对朝他劈来的李义森骂道:“你这獠犬,人头畜名,死到临头不知悔改,黍米为汝所食俱觉耻辱!某不畏死,仇卫首,砍他!给某报仇!” 崔游本来便是推到仇永勖后面的,现下的距离其实离摔倒在地像只大鹅一般梗着脖子的谢柷还要近些。 他突然觉得这一幕格外眼熟。 三年前这位监察御史还只是一位普通言官之时,也曾经这般梗着脖子与当时极得李悫宠爱青眼的一位夫人母家小舅子在殿上吵过架。 谢柷当时行的便是死谏这一招,因只是个读书人四肢不甚协调,撞柱的时候因为太过气恼,怒火攻心导致助跑之时脚下力度不够,也是这般打滑,死没死成,只撞了个头破血流,脖子歪斜。 即便是如此,他也不服,仍旧是梗着个脖子,一张嘴引经据典不带脏字将那位恶贯满盈的小舅子骂得张口结舌。 那时候的崔游刚刚上位,就因为这一桩事情,对于谢柷印象十分深刻。 他眸光一凛,长腿一迈,过去拖住谢柷的乌皮靴,将他拖开。 刚拖开他片刻,刚才他躺着的那块地便被李义森的剑落下,砖与剑尖对碰,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李义森桀桀怪笑:“你这小儿,自身难保还要做大英雄?我成全你!” 他们二人之间距离极近,李义森手中的剑举到半空之中,被外头洒进来的金黄晨光一晃,闪着寒凉的光。 仇永勖比起李义森的步法是输上一些的,他自忖难以过去,便将自己手中的落春刀当成箭,朝李义森投掷出去。 只见李义森耳朵一动,脚步往后,那气势汹汹的落春刀失去目标,只好垂头丧气掉到地上,发出吭啷一声。 崔游见此却不急不慌,站到了谢柷前面,就在殿外众人皆是闭上眼睛的时候,又是一声吭啷,刚才预料的崔游血溅三步的事情却没有发生,反而是李义森的手被一个背对着殿外众人的一个小黄门捏住右手手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