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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往过水金桥看去,只见远处宫殿飞甍处,一个人影闪走。 程娘子二人一上来,大家的目光便从孟柏虎的尸首上移开了,只有姜无芳眼尖,看见那人尸首之下,几个小金虫神不知鬼不觉钻出了门外。 程娘子跪下,重重叩了三个头,再起来时双目泪红,声中哽咽却掷地有声:“民妇邛州林程氏殿前死告李义森。yin下属妻女……”她话才说到一半,便见林郎君急忙拉住她,崔游看着她,目光深沉,轻轻摇头。 “……我夫不从,便夺去我夫职位,削去我夫手臂。他用民妇的女儿相要挟,民妇才不得不从,事后又将民妇的脸用烙铁毁成如今的模样。民妇女儿才七岁,就被李义森玩弄至死,因为民妇女儿将这个禽-兽的脸挠了一条痕,他便将民妇女儿劈成两半,可怜民妇想要保全女儿才委曲求全,谁知竟也保不住。家破人亡,竟是只在这个禽-兽的一念之间。”她声声泣泪。 她没得李悫的意思,却突兀站起来,只是纤弱女郎,目光却灼灼如炬,直直冲向山柱,又重复了一遍:“民妇邛州林程氏殿前死告禽-兽李义森!” 她的脖颈被撞断,整个人瘫软在地,林郎君冲过去,抱住她,泪如雨下,在她耳边,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你只以为我是怕丢脸才不让你说出实情,你可知道我的苦,我是知道你说了便活不了了啊,我想让你活下去。” 也不知道程娘子有没有听见林郎君的解释,只见她眸中的光逐渐消散,眼中只映着匾额上的“亲贤中直”四字,慢慢没有了呼吸。 崔游的手握紧,闭上眼睛,舌头顶着后槽牙,嘴中发苦。 第50章 五十碗饭 10.5 程娘子歪着头躺在林俊的怀中, 额头的血沿着她苍白的脸缘往下淌,在嘴角处与口中渗出的鲜血汇合,滴到朱红色的氍毹上, 化为暗红的血点,杳无声息。 殿中的混乱也因为又一条人命的消逝变得静默,坐在最上方那个权力的象征位置上的李悫却不为所动, 只瞥眼看了一瞬地上的程娘子,方才因为服用丹药而红润些许的面色也变回原本的颜色,浮肿的眼皮掀起,看向崔游。 “就这些么?崔卿, 以后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便你来处理即可,不必闹到我面前来。” 他本就因为自己的睡眠原因头晕脑胀,刚才殿中的血腥味已经让他更加不适,现在来了个撞柱子的, 搞得空气中全是这股腥味, 李悫感觉更加不适。 他对苏伏道:“把孤的月澄香拿过来。” 苏伏很快从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的盒子, 只轻轻一按,就弹出一颗玫红色的香丸, 他奉到李悫的手中,李悫将那个香盒放在鼻下细闻, 眉头这才松快一些。 崔游也道:“是臣处理不当了。” 李义森挑眉看向崔游,见程娘子已经死了, 觉得自己当初还是应该再往下查一下, 不然也不能让这个贱人能够活到今天来搞这一出。 他上前一步,道:“这就是崔相公所谓的罪状么?就这点小小的事情,我便要大费周章来做这些事?未免太强词夺理了。” 李义森笃定在李悫的面前,崔游不敢用此事向自己发难。 这般抢臣下妻子的事情李悫也是做过的, 且先前李悫不顺心时也有过打杀侍妾,他崔游敢怎么说? 当着君王的面前说他死罪?那岂不是做过同样事情的李悫亦是死罪? 他思及此,面上也松泛不少,大不了将先前的事情往孟柏虎身上一推,一了百了。 崔游面上却没有他想象中的窘迫,反而还露出一抹淡笑:“我说的处理不当,意思是我并不知道李大都护还做了这样的事情,闹到陛下面前让陛下心烦罢了。陛下。”他转身朝李悫叉手,接着往下道,“叫这二人上来,本来是为了另一桩事。” 李悫闻着香盒,身上舒服几分,下意识吸吸鼻子:“你也不是神仙,若是这妇人瞒你,你自然也不知晓她要做什么的。另一桩事是什么,直言无妨。” 他如今对崔游信任得很,自然是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开罪他。 崔游见李悫的目光又瞥过程娘子的尸体,对胡玉道:“还愣着做什么,把这些清理了。” 胡玉本来还不敢轻举妄动,怕是还有什么事情,眼下得了他的首肯,一挥手,示意手下人过来,姜无芳手上的拳头攥紧,最终还是没有过去,站在原地。 几个在值的小黄门聚过去了。 其中一人把林俊拉开,正要拖着程娘子的尸体下去,胡玉却看见崔游的目光在看到那个黄门的动作时凝了一瞬,还皱上了眉。 胡玉察言观色,赶紧小声在他们耳边道:“别一个人拖,来,你们三个过来,抬下去,少了一根手指头仔细皮。” 三人听闻,默默照做,手脚利落。 崔游等面前被清理干净,对情绪稍稍平复一些,面上空荡荡留着两条泪痕,神情木然的林俊道:“如今一家老小只剩你一个,还要为这个人隐瞒吗,说吧,陛下就在这里,百官皆为见证,你会有一个交代的。” 他的话像是一根尖利的针,刺入林俊的xue位,使他得以回神喘气。 林俊再次撩袍,跪下,道:“除却刚才我妻林程氏所言,我还有一桩要状告——李义森他之所以要置我于死地不仅仅是因为霸占我妻女之事,更是因为我知晓他在邛州暗自囤兵敛财,意图谋反之事,所以要杀人灭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