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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璿奇怪:“他倒是稀奇,别人来这是听曲,他是为了吃食?” “倒也不是崔相公,只是跟他一起来的那个娘子像是饿了……” “什么?他还带了个娘子来这?”李璿和温邵对上一眼。 翘楚唯唯应是。 李璿不知怎么的想起了那日那个厨娘子,接着问她:“那娘子是不是身姿极为曼妙,面容却平平无奇,就是眼睛挺灵动的。” 翘楚愣了一下,点头答是。 李璿像是心情不错,挥挥手:“他既让你准备吃食,那就去吧。”又对王管事道,“你还愣着干什么,不快去给孤准备厢房?” 翘楚和王管事目光相对,应喏退下,各自去办事了。 李璿等这二人走远,才对温邵道:“这崔游却是奇怪,当日我就觉得奇怪,一个相貌平平的厨娘子,即便是阿耶的人,当众牵马也不像是他会做的事。今日竟还带这娘子出来听曲,莫不是他喜欢的真是这一口?” 温邵还没答话,旁边的徐恒倒是先出声了,“大王何必计较他是真是假?即便是假,将此事做死,假亦是真?” 李璿意会他的意思,眉目间带了一丝别有意味的笑:“那你还等什么,不快去做?” 徐恒低头应是,叉手退下。 李璿折了脚步,不再往内里去,改往外走,“下了猛药,就算这崔虞臣是一座冰山,也该乖乖给孤化了。” 温邵沉吟片刻,话语间不甚赞同:“那厨娘子好歹是陛下的人,某怕……” 李璿道:“先生今日怎么倒是瞻前顾后了。那崔游烦人得很,等到孤拿回陇右和北漠的兵权,他即便是死了,也不足为惜。让阿耶知道这崔游并非一心为他,也是有自己私心的罢了。更何况不过是让他跟那娘子困个觉,算得上什么?“ 他向来放浪形骸,跅弢不羁,倒也是真的不觉得这有什么。 不过想着做崔游一次,让他一觉醒来在众人面前丢个脸罢了。 温邵见他这般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应了一声,抬腿跟上。 * 朱华小榭的食点是从岭南请来的大厨做的。 表皮剔透,映出内里肥硕多汁的虾仁馅料,几个玲珑的水晶虾饺以头为点聚拢,如花般拼接在盘中;晶莹的马蹄糕中包裹有嫩黄的甜玉米粒,奶白的山药块儿,爽弹甜香;硕大的牛rou丸看起来敦厚老实,其实咬开之后全是鲜甜的汤汁,稍不留神就会被四溅的rou汁烫到舌头。 崔游少吃这些,一不留神,就被溅上了身,他皱眉对大快朵颐的姜无芳道:“你先吃着,我去擦一下。” 姜无芳也是饿了,吃得有些忘形,确也没有忘记规矩,他一说话就乖乖放下手中的著子,等他走出房门之后这才再度开吃。 她咬着一块排骨,一不留神被汤汁呛了一下,抓起旁边白瓷瓶就喝了一口,甜香的葡萄酿总算是让她顺了口气。 她越喝越觉得顺口,等到崔游回来的时候那白瓷瓶已是只剩瓶底。 第25章 二十五碗饭 9.9三更 崔游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场景。 她不知什么以后一个人坐到多背胡床上去了, 晃晃悠悠拿着酒杯,见他推门进来明珠般的眼眸懒懒看过来。 面上因为易容的缘故只看得出一丝淡淡的桃色,耳尖却是已经染上了如血似的红, 眼尾飞起一段绯色,目光迷离。 他关上门,坐到姜无芳面前, 声音软下来:“怎么喝这么多?” 她听见耳旁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像是在用力支撑着重重的眼皮,想看清楚眼前的人。 但感觉眼睛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纱幕,始终觉得眼前模模糊糊, 只看得见人影,看不清形容。 她心里响起一个声音,看清楚些,再看清楚些。 于是她将手中的酒杯往胡床上一搁, 用空着的双手一下捧住眼前那个人影的脸。 姜无芳然后靠上去, 两人大眼瞪小眼。 她神思打结, 嘴上却利索:“你不要晃嘛,我看不清楚你了。” 崔游一直稳稳坐着, 其实一直在晃悠的人是她才对。 他也不申辩,嗓音如水:“好, 我不晃。” “让我看看你是谁。”姜无芳晃晃脑袋,又贴近了几分, “是你啊。崔家阿檀。你怎么在这, 你觉不觉得好热?” 因为她的贴近,崔游甚至能感觉到她的睫毛在自己脸上碰触的感觉,他觉得有些痒,却没有推开。 “你说我是谁?”崔游声音暗哑。 “崔、崔阿檀啊。” 姜无芳看着那双琉璃色的眼瞳, 舌头突然打结了。 “嗯,我是。”崔游感觉喉咙有些干,“你肯认我了?” 姜无芳歪着头,耳朵通红,“我为什么不认你?阿檀,你觉不觉得好热,我热死了。” 药物作祟,她意识模糊,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发软,两眼发飘,身上发烫。 她觉得喉咙发渴,拿起白瓷瓶就要往嘴里灌葡萄酿。 谁知因为酒劲催化药力,她的手臂早已酸软,盖因习武才保留了一丝稳当,可这时早已失了准头,再稳当也对不上嘴。 手一倾,那酒液就往脸上倒。 那□□本是西域传进来的,只需一种特制的药水,就能和人脸合在一起,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有一个缺点,那就是若是被酒液浸到贴合的边缘,就会脱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