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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家主母(重生) 第95节

    苏苑娘看他。

    苏谶又问:“那可想爹爹?”

    前两天才见着,来不及想,但这不能说,是以苏苑娘站起来,悄悄地往旁边走。

    “站住!”苏谶板脸:“去哪呢?好好说话。”

    苏苑娘回头,回道:“明天想。”

    这得是他女儿才能说出的话,苏谶心里好笑,面上佯怒:“还得明天,岂有此理。”

    “父亲,我看天色不早,我和苑娘这就告辞,先回去了。”这厢,常伯樊插嘴道。

    “不留下吃午饭了?”苏夫人看看外面,收回眼,眉头微拢,“这正好是午饭的点,你们用完再回,省的回家还耽误了。”

    “那听母亲的。”常伯樊从善如流。

    “我去去厨房。”苏夫人站起来,见老爷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的小娘子。

    她正要说话之际,苏谶站了起来,朝她道:“夫人,老爷和你一道去,在书房坐了一上午,正好走走松动下筋骨。”

    “好,”苏夫人回首,“苑娘,你带伯樊去花苑走走,等饭好了让人来叫你们。”

    苏苑娘目送了父母亲离去,等他们走后,她带常伯樊去花苑,跟常伯樊道:“我刚和母亲商量,放了知春的身契,让她找

    个好人家。”

    “知春?”

    苏苑娘点头,看着他。

    常伯樊回看她,他偏头想了想,没有多问,道:“那就送走。”

    走了几步,苏苑娘没听到更多的话,问:“你不问为何吗?”

    “你的丫鬟,你做主。”见她抬起眼看来,不顾看路,常伯樊伸手搂住了她,道:“原来今天不带丫鬟来是为的说这事。”

    又道:“你可想知道我今天来找父亲是为何事?”

    想,是以苏苑娘才觉着不把知春送走的原因告知他是为不公。

    是以,她在问之前便道:“知春现在不适合当我的丫鬟了,她告诉我的事情我都不想做,我这才想把她送走。”

    常伯樊顿足,皱眉,神情片刻就冷峻严肃,顿时一身的胁迫力从他身上突地张开,“她一个奴婢,告诉你怎么做事情?”

    他浑身肃杀,苏苑娘始料未及,呆了一下方回道:“也不是,她只是觉得那般才是好……”

    “那就是是了?”

    “常伯樊,”苏苑娘扯住他的衣侧,“我已告知你原因了,可能知你和爹爹说什么了吗?”

    常伯樊盯住她,见她愣是一点也不以为意,只等他告知下面的话,心中突起的火蓦地哑了,他看着从来不走寻常路的妻子,紧了紧手臂中的腰,带着她往前继续慢步,与她说道起了与岳父商量的事。

    他要策反温初凌为己用,前提就是他能给得出温初凌最想要的。金银财宝于温初凌来说不是必需,他跟随陆长放在太尉之下,钱财唾手可得,唯有权势,方是他软肋。

    常伯樊便要把温初凌最想要的给他,而其中寸尺如何拿捏,常伯樊却没有能耐在短时间能把利弊考虑清楚,便来询求岳父之见。

    “温初凌始于前朝权势之家,以光复祖上荣耀为己任,这一点,”常伯樊淡道:“与我倒有些相似。”

    他看了苏苑娘一眼,见她只是专注聆听,并无反感之意,便放心往下接道:“他非正统出身,乃陆长放重用方得师爷之位,靠的也是祖上威名,但民间看重他家祖上余威,上京却并非如此。他想得到官身,唯考才一途,但他在这考途上屡战屡败,年近四旬身上也就一秀才之名,但他还有一途可选,那就是上京有能人保举他。”

    “以前没人保举他?”苏苑娘不解。

    “在上京的那些人眼里,他不过是个前朝名人之后,上京这样的人太多了。”不止上京,就是民野间没落的贵勋之后也不知繁几,如他常伯樊就是其中一员。

    “陆府台也不曾吗?”

    “呵。”

    “为何发笑?”

    常伯樊停下步子,挥退不远处跟着他们的下人,两手搂住她的腰,低头亲了她的额头一口,道:“苑娘,温初凌有鬼才,他精于算术,据说但凡只要他过目的帐册,不出两天,他就能算出其中猫腻与否,而他做的帐本,就是本州府台把汾州掏空了把银子皆抬回家里,上面也查不出他一点错处来,这样的人,握在手里方是上策,岂可能把他放进朝廷那座巍峨大山,与自己夺食?”

    是以温初凌在陆长放的手里,一辈子顶天了就是个做暗帐的师爷,也绝不会放他出去。

    这也是他能攻破温初凌的一个致命之处。

    “原来如此。”苏苑娘懂了。

    “但给他个什么位置,给高了不在我的能力之内,给低了,怕他不满意,这就是我要与岳父求教的地方。”

    苏苑娘颔首,她探手,摸了摸那张耐心十足的脸上那道没有消褪的伤痕,问他:“爹爹可问谁欺负你了吗?”

    “问了。”常伯樊捉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看着她的眼中皆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张县令的事也说了吗?”

    “说了。”

    “那就好。”

    “好在哪?”

    “你有人商量就好了,我不懂的,爹爹懂,我现在不能为你出的头,爹爹能……”苏苑娘舒了一口气,与他,也与自己道:“等到我自己长本事,还要好长的时间。”

    常伯樊一时没听明白她的话,愣在原地片刻,方才想明白。

    良久,他久久无声,半晌之后,他搂住她,更是一句话也话不出来。

    他不用她做什么,只要她一辈子这样静静地站在他面前,跟他说这样的话,她就是他最坚固的后盾。

    **

    用完午膳,苏苑娘带着家里给的大包小包上了马车,常伯樊与她一道回去,等到了常府大门口,这才说还有事要去处理,又驾马带着小厮们去了。

    苏苑娘看他走了,方才明白他这是送她回来,便站着等他远去,直到看不到背影了才进府。

    一回飞琰院,旁马功就来了,见她捂着嘴拦哈欠,便告退:“夫人您先歇一会儿,我过片刻再来。”

    苏苑娘摇头,“先说事。”

    “这……”

    “说罢。”

    “是。”

    先是府里采买的事,这些苏苑娘早过目过,现在只是个点头的事情,等说到族里的事,就说到族里有人过来说要给中了恩科的天才们在族学里立功德牌的事。

    “来说话的是族里一个叫篙爷的叔爷,说这是常府几十年来难得一见的大喜事,一定要刻三块功德牌放在学堂里,供榜样为常氏后人效仿,是以想跟公中支点银子,在三位大人回来之前找石匠把这事定下,也好在三位大人回来之后知道族里对他们的看重。”旁马功一五一十把话学到,禀告主母。

    “要支多少?”

    “说是五百两。”旁马功低头,“那位叔爷道这等大事,刻的石牌要繁盛方显昌隆,银子便要花的多一点。”

    五百两啊……

    苏苑娘还在想这五百两怎么给的事,就听旁边三姐瞪圆了眼睛,失声惊道:“打三块牌子就要五百两?可是我们临苏城街上满地皆有银子可捡了?这是金子打的石牌罢!”

    闻言,苏苑娘嘴角缓缓扬起。

    旁管事抬头看了三姐一眼,又看向主母,“回夫人,民间一块完整的四方牌面坊也不过十余两银,就是刻满了花纹的,也不过三五十两。”

    就是起三座牌坊,也用不到五百两,何况只是区区三块刻字的石牌。

    第119章

    常氏族人要银子的手段五花八门,前世常伯樊与她成婚不久后就离家出门做生意去了,家里还有一个蔡氏在旁左右劝说,苏苑娘没少给他们银子。

    这世许是常伯樊还在家中,这些人倒是没有天天来,也可能是之前她不好相与的恶名已出,这些要找上门来之前也要斟酌斟酌。

    但到底是来了。

    找来的名头还过得去。

    就是免不了还是狮子大开口。

    “给那位叔爷家送话去,就说他的好心提醒我已收到了,另备几份瓜果点心提去当谢礼。”

    “是。”旁马功心中疑惑,嘴里则已应下。

    “至于这三份表功牌,该立,大管事,劳烦你今日辛苦一些,找一找城中最好的石匠,找一家手艺最好的定下,至于牌文,就由我出面,请我父著写,这事等当家回来我就与他说。”要五百两?既然是常家人开的口,那就给,打的牌子该多少钱就多少钱,剩下的就她拿来给父亲添点笔墨纸砚当润笔费。

    等常伯樊夜间回府,就见妻子拿帐本来跟他对帐了,说他族人要五百两给三位天子门生打功德牌,她给应下了,五百两有一百五十两用来请石匠,剩下的就是她爹的润笔费了。

    常当家哭笑不得之余又头疼不已,揉了揉头疼的脑袋,问身边认真与他对帐的妻子道:“怎么就应下了?”

    “就应下了。”常家人一等的大喜事,不给立牌,岂不给了他们群起攻之她的借口?

    “你应该先问问我。”

    “这不。”

    常伯樊叹笑,拉她起来到腿上坐下,抱着她道:“他们这官还没当上,就给他们立功德牌,不说他们担不担得起,光是这骄扬的作风,就会惹今上不喜,今上是个求实之君,此事要是被他知晓,之前下的功夫可不要白费了。”

    那不干她的事,找死的是常家自家人,她要拦着,她才是罪人。

    苏苑娘默不吭声。

    “这样罢,此事我去跟篙叔和族里人说,牌可以立,一同刻一块记录他们勤奋好学的牌子即可。至于请岳父润笔之事,此事就算了,杀鸡焉用牛刀,岳父的手还是不轻易出的好。”

    苏苑娘也觉得对,爹爹暂还不缺几百两银子用,不过几百两银子对苏家来说也是一笔钱了,给哥哥的话,嫂嫂还能用上两三月还绰绰有余呢。

    拿不到这笔润笔费,苏苑娘有一些些可惜。

    见她还是不出声,常伯樊捏了捏她的脸,笑道:“怎么,没给父亲找到事情做,见不到他,不高兴了?”

    常伯樊当她请岳父作文是为的多见他,苏苑娘听明白了他的话,不由抬首看了他一眼。

    他倒是把她想的好。

    “你去跟他们说,但要说他们的事情我是答应了的,是你不答应。”苏苑娘说完,突然福灵心至,补道:“还生

    了我的气。”

    “我生了你的气?”常伯樊愣住。

    “嗯。”苏苑娘点头。

    “何时?”常伯樊挑眉。

    他这好端端的,竭尽全力只为当好丈夫,连一句重话都不曾与她说过,就是她无心恋眷他的事他亦可忍下,怎地还出了生她的气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