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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山赶忙过来给他擦汗,轻声问:“陛下您没事罢?” 卫瀚仿佛听不清他说什么,心中仍是惊悸不安,喘了几口气后忽然道:“快!给朕立宣安王进宫!” “这会儿安王已经休息了,”黄山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陛下不若等明日罢。” “朕让你去咳咳——”卫瀚又开始吐血,眼瞧要断气的样子,眼睛却是狠盯着黄山,“还不快去!迟一刻,朕要你提头来见!” 黄山皱了皱眉,应了句:“喏。” 才出寝殿大门,就见皇后在内的一众妃嫔又哭又闹,被侍卫挡在殿外无法进去。 旁边跑来一名小差,将一卷锦条塞进他手里。 黄山侧身看了看,惊得立刻出了宫。 安王府门口。 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官兵。 为首之人着一身金色战甲,他坐在马背上,手中的弯刀滴着血。 二皇子卫长瑞将澧阳所有官员府邸拜访了一遍,说是拜访,其实就是变相施压,这些人里但凡有谁敢违背他的意思,立刻抄家斩立决。 反正父皇也没几日好活的了,与其等他下达传位诏书陷入被动,不如先下手为强。 卫瀚、卫长枫都是这么过来的,他卫长瑞为什么就不可以? 安王府是最后一站,只要过了今晚,大启还不是他说了算? 门终于从里面开了。 卫临安依旧一身雪色长衫,云锦纹样的银靴,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形下,他永远都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尤其是在党.争上,从未表态。 卫长瑞恨极了他这幅模样。 自恃清高。 卫临安朝来人微微颔首,“瑞王可是有什么误会?我安王府一向谨守律规,不曾得罪瑞王府罢?” “是没有,但是——”卫长瑞勒了勒缰绳,马儿侧过了头,“本王再问你最后一次,归还是不归?” 晚上的风有点大,安王府门口两盏宫灯被吹得左摇右晃,里面火光影影绰绰,仿佛下一刻就能将周围的纱罩点燃了。 卫临安半倚在门边轻笑道:“二皇叔说笑了,安王府永远是大启的安王府,哪有归不归顺的道理?” 卫长瑞没有得到确切答案,愤然抽出长刀:“既如此,就别怪不得皇叔了。”他立刻指挥人将安王绑起来,碰巧在这节骨眼上,远处跑来一匹快马。 待马近了,才看清上面的人是黄山。 “嗟呼————”勒住缰绳,马儿掉个头急急停下。 还好赶上了,黄山高举令牌,喊道:“陛下有旨,宣安王即刻进宫。” 卫长瑞皱了皱眉头,“黄大人可知是何事?” 黄山笑了笑说:“陛下圣意,卑职不敢揣度。”他说完看向门边的卫临安,恭敬道:“安王,请罢!” 卫长瑞视线从两人身上掠过,犹豫片刻后,收回了长刀,卫临安将将上马,他便跟着调转马头,在黄山不解的目光中,勾起嘴角道:“本王同你们一起进宫。” 卫临安,卫瀚,这下人都齐了,还省得他另外浪费兵力单独对付安王府。 …… “陛下,陛下……”黄山蹲在床榻边轻轻喊了两声,床上的人才有点反应。 卫瀚撑了撑沉重的眼皮望向来人。 卫临安立在右手边,其后不远处站着卫长瑞,对方目光灼灼盯向这边,掌下按着被擦得蹭亮的金刀。 卫瀚想坐起身骂逆子,却无从得力,他费力地指了指卫临安,“你过来,凑近朕一点,朕有话问你。” “喏。”卫临安来到床头,微微弯下腰,“陛下请说。” “临安啊,”卫瀚看着他,依稀能从他脸上看出几分卫瑱的影子,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又清冷一片,“朕问你,朕杀了你祖父,你可恨朕?” “臣不敢。”卫临安低声道。 卫瀚死死盯着他,想从这张脸上看出真实情绪。 卫临安这么些年伪装的太好,他谦虚,他儒雅,他待人和善,他喜好山水,他是大启第一公子,天下人的临安君,但卫瀚从不这么觉得,相反,每每听到探子回复刺杀失败的消息,这人就让他更忌惮一分。 没有人能在这么多场刺杀中依旧好端端活着。 不但活着,还品性好到贤名远播。 卫瀚越看卫临安越觉得恐怖,他心底极度不踏实,招呼来内侍,倒了一杯酒说:“我记得你三年前回澧阳时说过,异域有一种美酒,名唤紫波霞,朕特命人找了些来,不知味道跟你喝过的相比如何?” 内侍将兽口金杯递过来。 卫瀚、卫长瑞、黄山……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卫临安笑了笑,清风朗月的眉眼里不见任何犹豫,他伸手接过来,得体道:“臣谢陛下厚爱。” 就要一饮而尽,黄山出声了,“陛下,此酒甚烈,安王一会儿还要回府,恐不宜饮酒。” “无碍咳咳……”卫瀚冷眼看向黄山,直到这一刻他才反应过来,谁才是这宫里隐藏最深的jian细,他一激动,嘴角渐渐渗出血,看得卫长瑞心中忐忑。 卫瀚后脑勺靠在翠玉枕上,平复下心绪道:“临安要是醉了,朕命人送他回去。” 黄山不好再说什么。 可他已经暴.露了,卫临安若还是躲不过这杯“送命酒”,那真是亏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