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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恩煦起身送府医离开,就听窗边的郁昕翊厉声说了句:“等等。” 柳恩煦转头时,他已走近身前,阴鸷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令她有种不寒而栗的心虚感。 郁昕翊抬手轻轻捏住她下巴,语气森寒:“为什么骗我?” 没等柳恩煦回答,她身上染了血的裘袄被用力扯下。 柳恩煦觉得脖子上突然传来冰凉,还听到身边的府医下意识惊呼。 第70章 真相 希望太大,怎么会不落空。 郁昕翊起初是看到地上的血迹, 又见柳恩煦的小手始终攥着毛茸茸的领口,本还猜测是她刺伤了灵隽。 可她莹白的天鹅颈上,突兀地显露出一道丑陋的赤红, 伤口中发黑的凝血像一条皑皑白雪中的无底裂痕,将她的皙白颀颈彻底洇染成了一抹走近地狱的绯色。 郁昕翊眼中的错愕一闪而过, 随即用拇指轻轻擦过她伤口中流出的渐干血滴。他手指轻捻,尽数释放血滴的黏腻, 又放在鼻尖,直到眸色黯淡,露出极致的狠厉。 府医从药箱里取了块干净的细布和消毒用的黄酒, 留在门口的月牙桌上, 随手关上门, 紧接着是他匆匆下楼的脚步声。 府医刚离开, 郁昕翊已走近夜帐, 抬手将两片重叠在一起的绸布彻底掀开。 原本蜷坐在延康身边的灵隽,下意识向前一倾,将几近昏迷的延康护在横展开的手臂下。 郁昕翊微眯双眼, 凝结的杀气从眼中涌出, 如钉刺一般落在延康身上。 “他伤了王妃?” 这话是问灵隽的。 灵隽胆寒,脸色不比失了血的柳恩煦好多少。 灵隽提着厚重的衣料,连滚带爬地跌到床下:“他是为了灵隽才出手伤了人…”他语气有些轻颤, 跪伏在郁昕翊脚边:“王爷别伤他,我的命是他救的, 我可以为他赎罪。” 话音没落,郁昕翊抬手的瞬间闪过一缕银亮的冷光。 “他才是小霖!” 柳恩煦突然在身后惊呼。 郁昕翊手上的银光突然倾斜,将靠近延康脸部的夜帐齐刷刷地割开一条得见天光的切口。 幔帐轻飘飘落地。 鸦雀无声。 延康微微睁眼,混沌的眼中看向屋内闪烁不定的朦胧烛光。 小霖? 延康努力睁开眼, 他好像回到了太多年前,哥哥抱着古琴,在铺天盖地的紫色落英树下,笑着唤他“小霖”。 他想起意识模糊前看到的那只骨笛,那上面有他年幼无知用石子刻的粗糙划痕。 那是他从哥哥手里抢来的,可自己怎么练都吹不出哥哥曲调中的婉转悠扬。 他还记得哥哥劝他来日方长。 可来日他看见了什么? 两个哥哥的尸身,血rou模糊。 延康眼中又是梦魇般挥之不去的画面。 他体内的血气不断上涌,卡在喉头,直到快被呛死,才拼了力气侧翻过身,从嘴里涌出一口腥涩的液体。 他抬眼,费力地看着背光而来的那抹婀娜身姿,骨笛缠在她指尖戏弄般地轻摇。 “给我!” 他抬手去抓,却扑了空,落下的手臂栽进托住他的温热手掌里。 柳恩煦在她身前曲腿蹲下,捡起从郁昕翊手中掷出去的利刃,割断了脖子上拴着骨笛的红绳,放进了延康的手心里。 延康将骨笛紧紧攥进掌心,直到骨节发白。不多时,他手臂颤抖,从他掌心传来骨笛断裂的脆声。 “王妃该知道,跟郁家扯上关系,可不是件好事。” 柳恩煦抬头去看郁昕翊,茫然无措地唤了声:“殿下?” 郁昕翊冷厉的眼中看不出多少情绪,只在灵隽和延康之间徘徊了良久。 柳恩煦以为他会让灵隽先出门,正示意跪在一边的灵隽起身,却不想郁昕翊阴鸷地开口:“确实如此!郁家罪大恶极,相关的人都该死。” 延康似乎对死这件事习以为常。他冷哼一声,将手掌里的骨笛碎片撒到地上,自己撑着手臂起身,嗤笑:“王爷还是先想想你的小王妃怎么活吧!我实在不忍心看她陪我去死!” 柳恩煦一怔,下意识去碰自己颈间已经肿胀的伤口,她除了感受到明显的疼痛之外,没觉得任何异样。 郁昕翊一脚踹开拦在他面前的灵隽,上前一步落座床边,伸手去抓延康刚捏碎了骨笛的手,从容不迫道:“你刀上抹的那层小孩玩的毒膏还要不了王妃的命。你倒是该想想还有谁能陪葬!” 延康的手掌被郁昕翊捏住了xue位,手臂使不出一点力气。他蹙眉抬眼,看着面前那张有些脸熟的冷面,直到郁昕翊的手从他xue位挪开,指尖压在他脉搏上。 延康眼中尽是诧异,这种毒膏还是他小时候和父亲的好友,一个怪医师学的。他更意外眼前的王爷说的话和怪医师那么像。 他观察着眼前人的一举一动,甚至在想他耍什么把戏。 郁昕翊将指尖从他脉搏挪开后,笑了一声,淡淡道:“教你制毒的人若看见你这般不思进取,恐怕要去挖.坟.掘.墓了。” 延康脸上的异色更重,看向郁昕翊的眼中新增了探究和期翼。 郁昕翊垂眼去看跪在一边的灵隽,听不出情绪地淡漠道:“你们两个什么关系?” 灵隽跪立起身子,毫不犹豫地交代:“延康曾救过我的命,确切的讲是恩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