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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吻 第77节

    关山月只顿了一瞬,而后便将双臂作曼蛇,是逐渐变暗的火星,在往下坠,恰如消失在半空的雪。她转向周佞,眸中是比月色更亮的熠熠,温缭绕,钻齿隙:

    “那你行动。”

    她想,大抵是在加州的那天的神佛听到了她的祈愿。

    周佞按了按眉心:

    “阿月……你太看得起我了。”

    关山月的指在周佞脸上不着力地掐了掐,她眸光狡黠,那双星眸也不再沉默,以澄澈映着周佞的模样,而爱意就是它的底色。于是关山月再开口轻轻:

    “你行动,我们再来谈爱。”

    周佞仅存的理智弦崩到最后,那堪比美神的脸悄然贴近,高耸的鼻相抵,已然在溃堤的边缘:“阿月……”

    蛇行缠绕心中,意识越发混沌。

    关山月笑了,附耳轻声说了一句什么。

    于是周佞眸光彻底晦暗,他暗骂了一声,关山月就像一块浸满枫糖的松饼,表情过分软甜,先后被零碎的火光、和皎洁的月光在眸里揉开。

    “你要把我逼疯……”

    周佞像是低低一声喟叹。

    他的阿月是难以读懂的诗集,是最明艳的花,不失锋利且高贵的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

    是九十六度的生命之水,致命、醉人。

    于是周佞用心去朝圣、去虔诚地膜拜着,亲吻更像是缠绕的藤蔓,一寸一寸地、像是要深入骨髓,更像是要攀附着明月而生。

    他直白地叙爱,却根本不需要得到回应。

    眼前是他的阿月,是他闭眼也能细致地不差毫厘地刻画出的爱人。

    关山月笑了,传入周佞耳中却像呢喃、像呓语,宠物张牙舞爪的本意是渴求爱,关山月一字一顿,像是在挑衅:

    “又不是第一——”

    “周佞,几年过去,你别是不行了啊?”

    周佞动作一僵,而后他站起,挺直身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地吐出,下一秒,周佞猛地将人抱起就往丝绒里丢,咬牙切齿:

    “这种时候,你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关山月陷在丝鹅绒里,笑得明媚。

    纤脖玉白,暖光淌游过她支起的高耸的骨,无一例外染了暖色、油生不可耐的因子,然后在周佞关灯,软肢被覆上温热掌心的时候,关山月看见周佞年少时的狂妄尽数溢出:

    “整整五年——关山月,你好好受着吧。”

    他是狡狯的兽,饥饿终沦癫狂。

    挑开漫漫炽焰灼火,杀尽凛冬季的冰海冻泽,灼灼仿佛要烫伤两人的灵魂,撕开所有伪装皮囊,烧得心起野火。

    而后周佞抬手,轻盖住了关山月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将她眼神中的来爱我、来抱我、来摧-毁我的意味化成行动:

    “阿月——闭上眼。”

    再然后,是月神钦点的救赎,让深处埋藏的心脏重新燃起跳动。

    才于清晨雾霭,为他的明月献上一束霑露的玫瑰。

    最后的最后,是周佞于关山月耳边轻声一句:

    “我爱你。”

    怯于望你的眼睛,却把心里话剖来你听,我不想赢,也不想做第一名,不是想跟你势均力敌,而是想做永远陪着你的影子。

    我爱你。

    第62章 结尾“我爱你——”“真巧,我也……

    古钟在整点扣响,是中午三点整的钟声。

    关山月迷蒙地睁开双眼,迷茫翩跹,却终跌落倚着床头的周佞温柔的目光:“醒了?”

    声线沙哑。

    眸底清明显现,关山月定定地看人一眼,没有半分羞意,她对上周佞的双眼:

    “每次醒来都蹲在床头——你这是什么爱好?”

    周佞笑了,他眸底烁着零星的光,而后眼睑下垂、盯着关山月眼尾自然洇开的雾蒙蒙一抹红,于是周佞伸手,抚了抚关山月的颊,然后站起:

    “我让人送了吃的过来,起床吧。”

    话音刚落,周佞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的视线状似不经意地往被子一瞥,轻咳一声:

    “咳咳……你,累不累?”

    关山月眨了眨眼,好像碎雪花落在心上,轻轻、细微,慢慢化开成泠泠春水。

    她没有说话,翻了个身瘫在床上,无视四肢酸软,关山月摸出手机看了眼永远99 的未读信息,点进了卫朗的夺命连环call,一目十行看完,兀地将手机往软枕上一丢,埋脸:

    “周佞。”

    闷闷的一声。

    周佞看着人动作,眸底漾出久违的温柔笑意,他应了声:“怎么了?”

    “到底是谁说霸总和富二代只需要混吃等死的?”关山月闷在枕头里,难得沾染上些许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气息,却隐隐咬牙切齿,“有四个会议在等着我。”

    周佞闷笑:“那就推了。”

    半晌,床上才传来悠悠一句:“也不是不行,只要周氏肯将计划的金额线提高那么一点点,我都能休息半天。”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周佞终于失笑,他上前将人揽了起来,笑得胸腔都在微抖着,要纳入心头般,连句尾也似碧波荡漾:

    “关董说什么就是什么——”

    “反正周氏到最后,也是你的。”

    关山月撩开额前的碎发,就这么躺在人的怀里,四目相对间,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

    关山月就这么看着周佞,听着人温声哄语,脑内竟不可遏地浮现曾读过的一段话:

    “爱足矣打破所有壁垒,所有人类学的东西在他面前都显得不堪一击,他驱使我鼓起所有勇气挣破自己所笃行的障碍,去接纳他的海洋。”

    ——《德萨罗人鱼》

    “周佞。”关山月忽然开口,打破一室的缱-绻与沉默,“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常去北江边看日出的地方吗?”

    周佞一顿:“那个秘密基地?记得。”

    他垂眸,手掌温柔地捧着关山月的脸,再续一句:

    “你当初,说要将日出分我一半。”

    关山月拂开周佞的手坐了起来,她垂眸看了眼自己已经被穿戴整齐的身体,斜斜嗔了周佞一眼,而后站起身的瞬间,关山月眉心不自觉拧了拧,只是面上不显直往浴室走:

    “想去看看吗——”

    “等个日落。”

    周佞看着关山月的背影,耳尖好像有些微红,他低咳了一声,应了句好。

    好像有点过火了。

    等他们吃完那顿不知道该叫午饭还是下午茶、再去到那个久违的秘密基地的时候,已经踏正五点了。

    关山月穿了身长裙,外面套了件厚外套,看了一如当年的斑驳白墙,身手灵巧地踩着墙角的凳子就垮了上去,稳稳地坐在了墙头上。

    周佞就这么仰头看人,不语。

    北城的冬天,这个时候已经能看见日落了。

    日落西山,火焰般的云朵与远处的山头河流浑然一体,形成一副极其好看的水墨画。日落的阳光投射在枝丫,映照在地面。

    关山月难得惬意地眯了眯眼,然后干净利落地掏出震动不停的手机好,毫不犹豫地按下关机键,她啧了一声:

    “烦人。”

    周佞笑了,他也同样动作了一遍,而后把关机收了回去,踩着凳子往上一跃,稳稳地坐到了关山月身边,偏头:

    “我还记得当年在这里看见你的时候,你还在这里画画。”

    关山月感受着腊月的寒风,紧了紧外套,瞥人一眼:

    “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你尾随我。”

    周佞顿了顿,没有理会关山月的打岔,只是看着远处的景,似乎陷入了回忆:

    “那个场景,我记了好多年。”

    关山月面上的调笑渐渐敛去。

    “在刺青店跟你见面的时候,距离我第一次见到你,已经过去整整一年了。”

    周佞笑着,大掌将关山月的手包裹,似乎是怕人受冻,只是嘴上不停,说得很慢:

    “阿月,在你不知道的日子里,我以旁观者的姿态,参与了你的人生。”

    年少的周佞看了关山月太久,看她根扎在石缝里却如野草疯长,看她混迹在顶豪圈里,像是一群昂贵的家养猫里盘算着餐食的猎豹。

    看了太久太久。

    才鼓起勇气,算准时机,出现在了关山月的面前。

    周佞等了太久。

    “所以我说,从一开始,我就是卑劣的那个。”

    我看你在驳杂色彩中挣扎行走、来去自如,看着你在霾暗浓缛里淬琢修整反骨与逆节。

    周佞偏头,就这么看着关山月,像是漫不经心般,将玫瑰的艳尽数收进眸光,连心跳脉搏都深情:

    “可是你从来都没有哪怕一次,向命运妥协过。”

    关山月只是永远挺直着背脊,半寸不弯,好的坏的都照单全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