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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影壁后的赵母一看情况不对,心想再这般闹下去,明天赵家就成全京城的笑柄了。忙命仆役把赵老爷连同那对母子带进来,不管如何,先把事态平息了再说! 角落里,目睹这一幕的金绣不禁咋舌:“这人一接进来,想再送走就没那么容易了,老夫人是打算认了大孙子?” “不可能。”姜蝉轻声道,“即便真是赵老爷的骨血,赵家也不会认——狎妓的罪名一旦坐实,赵老爷的仕途就完了。” 赵母掌管赵家多年,再惊慌失措也不会忘了这个道理,如此轻易让人进门,说白了还是太自信,没把那俩人当回事。 更何况是假的! 初夏的知了幽幽长鸣,窗外树影婆娑,衬得屋里光线一明一暗。 姜如玉如今连泪也没有了,只睁着一双明洁的眼睛盯着承尘出神。 姜蝉给母亲打着扇,极力语气平缓地将大门口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他们真把人接进来了?”袁嬷嬷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们想干什么?问也不问一声,眼里还有没有夫人?” 袁嬷嬷越说越气,“这半天过去,老爷不见人影,上院也没人过来,把夫人晾这里不管了?就是欺负咱姜家没人!” 姜蝉道:“不管是真是假,赵家肯定会想办法让那母子俩闭嘴,我估计会给一大笔银子封口,少不了又朝母亲要钱,想想就恶心。收拾东西,咱们马上回真定。” 袁嬷嬷偷偷觑着姜如玉的脸色,见她恹恹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迟疑道:“要是都走,赵家有什么动静,咱们也不知道了……要不先去小姐那里住几天?” 姜蝉待要说话,却听院子里有人说话,隔窗搭眼一瞧,原是宁氏带着两个婆子来了。 “大嫂,老夫人怕你多想,让我赶紧过来说一声。”还没进门,她就在廊下大声喊上了,“大老爷根本就不认识那女的,至于孩子更是无稽之谈。” 姜如玉扶着袁嬷嬷的手慢慢坐了起来。 宁氏一阵风似的跑进来,她额头上冒着细细的汗珠,发髻也有些散乱,“那女的找错人了,误会,全是误会!不过看她带个孩子也挺难的,咱们赵家一向仁善……大嫂,你手头有银子没有?” 姜如玉眼中刚刚燃起的光彩一点点消失,又躺了回去,“既然是那女人的错,应该是她向赵家赔罪,为何反倒我们出钱?” 姜蝉诧异地望着母亲,暗暗叫了一声好。 宁氏脸皮一僵,讪讪笑道:“那不是看他们怪可怜的。” “可怜?少唬我了,他们闹得赵家名声扫地,凭老夫人不依不饶的脾气,定会把他们送到顺天府,怎么那般好心,还给他们银子?” 姜如玉侧过身,脸朝里躺着,“那女子说的都是真的对不对?” 宁氏眼珠子乱转:“这种事谁说的清楚?不过老夫人大老爷都说是误会,那就是误会,大嫂,这过日子得睁一支眼闭一眼的,夫妻之间,还是不要太明白好。” “你走吧,我没银子给他。” 姜如玉的声音罕见的冷,听得宁氏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好半天才道:“大老爷根本就不认他们,你这又是何苦?” “虎毒不食子,连自己孩子都不要,还能指望他对别人好?”姜如玉疲惫地挥了下手,“我累了。” 母亲终于厌了赵华! 这等好机会姜蝉当然要抓住,连推带拽把宁氏“请”到堂屋,“瞅光景家里还得乱一阵,我先带母亲去我那里清净几天,若老夫人不同意,还请二婶娘帮忙……” 说着,偷偷将一个荷包塞进宁氏手里。 荷包很轻,宁氏拿手捏了捏,知道定然是银票之类的东西,等出了院子偷偷一看,竟是张两千两的银票! 喜得她走路都轻飘飘的快飞了,这一刻,宁氏已然决定,跟着长房他们也沾不上光,还不如抱定姜蝉这棵摇钱树。 也不知她如何与赵母回话的,姜蝉带母亲离开赵家时,无一人上前阻拦。 袁嬷嬷见状更生气了,一路与姜如玉碎碎念,说没见过这样的人家,也不知道拦一拦,竟像盼着她们走似的。 姜蝉在旁不停添油加醋,长房无子,赵老爷都四十多了,就算他不要孩子,老夫人定然舍不得大孙子,说不准来个“去母留子”,再把孙子记在母亲名下云云。 反正怎么邪乎怎么说,直把姜如玉唬得心如死灰。 于是天刚刚擦黑,她们就乘着马车离开了京城,等赵家反应过来的时候,隔壁早人去楼空了! 赵母气不过,把宁氏叫过去大骂一顿。 许是手里有钱,人就有底气,宁氏破天荒顶了赵母一句:“用儿媳妇的银子添补儿子的外室私生子,搁谁谁能忍得了?大嫂不闹腾就够有气度的了,还不许人家回娘家散散心?” 赵母气了个倒仰,罚她院子里跪着去,赵霏霏姐弟俩闻讯赶来,一个抱着宁氏哇哇哭,一个说赵家容不下他们二房,闹着要回舅舅家,生生把上院搅得鸡飞狗跳。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王御史上书弹劾赵华狎妓宿娼,知法犯法,私德败坏,有损朝廷颜面,按律杖六十,革职永不叙用。 年前王家遭贼,他一直认为赵华搞鬼,什么奴仆和继女的私怨,当他傻? 真正目的必是干扰他查案,南直隶官商勾结,黑白两道鼠猫同眠由来已久,而赵华祖上是金陵人士,爷爷那辈才迁居京城,其中勾藤扯蔓的,还不定多少龌龊脏事。 --